华灯之上 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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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珊被她这股不要命的劲头镇住,傻了。张帆才不管许多,又啃上乐有薇的脸,乐有薇躲闪着,厉声道:“马上把我送医院!我破伤风死了,你们也跑不了!杀人偿命!”

张珊讷讷地去拽张帆:“哥,哥!”

张帆暴躁地把张珊往旁边一推,哧啦扯开了乐有薇的衬衫,乐有薇握拳,照准他鼻梁骨砸,张帆嗷地捂住痛处,乐有薇对张珊继续攻心:“走廊有监控,上次你们卖《秋意浓》,合同上有你的身份信息!我跳楼也不放过你们!”

张珊怕了,白着脸,使劲拽张帆:“哥,哥,别真闹出人命了!”

门外响起拧门声,乐有薇眉心一跳,她是被张家兄妹推进门的,钥匙还挂在门上,她有救了,冲着门喊:“救命,救命——”

秦杉拿着乐有薇的包进来,见状又惊又怒,飞奔而来,抬脚就踹开了张帆。张帆被踹得一歪,张珊伸腿绊秦杉,秦杉一个反手擒拿,张珊胳膊脱臼,嘶嘶喊起疼来。

张帆两眼冒火,抄起柳叶刀,乐有薇来不及叫秦杉小心,只见他一脚飞踢,哐当一声,柳叶刀落地。张帆捂着裆部,痛号起来。

秦杉回身看乐有薇,她衣衫凌乱,右手紧抓着前襟,左手臂血渍殷红,从衬衫里渗出。他目光一顿,清亮有水光,把她的包放在桌上,蹲下来,解开她双脚的绑缚。

麻绳粗粝,勒得乐有薇脚踝一道道触目的血痕,秦杉沉默地直起身,抓住张帆的肩关节,手腕处一紧,张帆的胳膊也被他下了。

乐有薇穿的是短裙,不方便,对秦杉指指麻绳。秦杉会意,任张帆破口大骂,一言不发地把他和张珊捆在一起,手法很利索,乐有薇对他的身手挺惊艳:“你练过?”

秦杉嗯了一声,乐有薇笑了,看着很平和,竟然很能打。张帆骂声不绝,她嫌恶捡起地上的劳保口罩,塞进他嘴里,再用办公桌上的透明胶带缠了几道:“我睚眦必报,明白吗?”

张珊求饶:“乐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哥气不顺,喝了酒,一时糊涂……”

“你就没错吗?”乐有薇很想抄起凳子抡张珊,掂量了一下,以眼下的战斗力,抡不动。她足尖捞过高跟鞋,穿上了,用尽力气,踹向张帆裆部。已经答应给二十万,他们还得寸进尺侮辱她,欺人太甚!

张帆疼得怒目圆睁,张珊大骂起来,乐有薇一脚踩上她的手,使劲碾了碾,这双手帮张帆按住她,她恨。

张珊骂声不绝,乐有薇拿起透明胶带斜睨她,张珊噤声了。乐有薇直起身,看左上臂的伤势,秦杉却别开脸去。

乐有薇以为秦杉嫌她恶毒,低头一看,衬衫扣子被张帆扯落了,方才忘记护着前襟,露出了内衣,她抓住前襟护着胸,刚想道谢,上腹突然又一阵剧痛,她快撑不住了。

栽倒的刹那,秦杉扶住了她,着急喊:“喂,喂!”

是背还是抱,秦杉想了一秒钟。不能让乐有薇胳膊再受力,抱,有助于帮她按着伤口,他抱起乐有薇,拿着她的包出门。

张珊骂声再次响起,秦杉把门锁上,手指勾着钥匙,抱着乐有薇走向电梯。

上腹疼痛难当,乐有薇疼得拧眉,刚才她很紧张,所以胆囊炎又发作了。秦杉以为是刀伤的缘故,更紧地摁住了她左臂的伤口。

乐有薇闭目靠在他怀里,强忍着疼痛。左臂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淌着血,疼是疼,倒无大碍,但胆囊是出大问题了。

父母去世时,乐有薇才六岁,一整天一整天吃不下东西。家里老人不懂,等她疼晕过去,被人送到医院才知道患上了胆囊炎。从此她谨遵医嘱,饮食规律健康,最多贪喝一支甜酒。

上次发作,是五年前,郑好的父亲肺炎伴胸腔积液,要做个手术。手术不大,但郑好和母亲又急又怕,都哭了。乐有薇也很担心,还得哄着两人,等郑爸爸手术成功,被推出来,她一额虚汗,跌坐在椅子里,可怜郑好刚擦干眼泪,又哭了。

电梯里只有乐有薇和秦杉两人,他的手掌紧托着她的腰,掌心很烫。乐有薇疼得更厉害,艰难睁眼,却发现秦杉在看她,一双眼睛又亮又深,像是映着星星。

目光交汇,秦杉脸颊发红,浑身都一僵。乐有薇忍着疼痛说:“谢谢你来了,刀伤、刀伤不要紧,是胆囊炎复发了。”

电梯开了,一名保安惊道:“乐小姐,乐小姐怎么了?”

秦杉晃了晃手中的门钥匙,示意他拿走:“快报警,刚才那两个人——”

那两人爱占便宜,绝不能便宜他们,乐有薇想到张帆掐得她几乎窒息,怒火中烧:“在我办公室,你们看紧些,他们谋财害命,还动了刀。”

乐有薇胳膊流着血,从衬衫往外沁出,一张脸苍白如纸,连秦杉的t恤都染得血迹斑斑,保安慌张地接过门钥匙:“赶紧送医院!我去拦车!李俊,李俊!快报警!”

名叫李俊的保安从楼外跑进,看到乐有薇,他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秦杉一看,乐有薇手臂垂落下来,胸口春光隐现,他面红耳热,把她的包往她胸前一放,挡得严严实实,快步向外走去。

真像那个故事,婆娘出门前烙了一张大饼,挂在懒汉脖子上,乐有薇仰脸,对秦杉笑了。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不是香水,只是简简单单的皂香,像他名字那种乔木,端直有香气。可是胆囊又在疼,她再次闭上眼睛,手臂贴着秦杉胸膛,五月下旬,天热了,他出了汗。

保安拦的出租车开到了门口。

第14章

乐有薇睡着了,手心贴着床沿,还在输液。秦杉坐在她病床前,折着一只纸飞机。江家林距离云州有五个小时车程,他早上完成工作,九点就往云州赶,可是进云州市区的立交桥大堵车,他赶到,白玉双鱼佩刚被人拍走。

乐有薇白衬衫,短裙,修长端丽,在台上侃侃而谈,脸上洋溢光芒,让他蓦地想起记忆深处的母亲。

母亲生前最后一次研讨会,秦杉也去了。母亲讲着超小型单人固定翼飞机,手势有力,英文流畅,秦杉听不太懂,但与会者都专心聆听,他知道母亲讲得好。十四年后,他看到的乐有薇也是,她和他母亲一样,很喜欢所从事的行业,热情投入。

想念不可遏制,秦杉在酒店的天台操纵电动飞机,母亲送过同款飞机给他当礼物。他害怕丢失和损坏,成年后拿到第一份奖学金,他买了一百架同样的,都在美国的小公寓里。

不论他去哪里,身边都带了一架。

天台,离天空会近些吧。

母亲毕生研发飞行器,后来,她去了天上。

秦杉觉得很奇怪。去美国当年,母亲就变卖了白玉双鱼佩,他多年没见着了,并没有太介怀。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在陈妍丽家里与它重逢,他就在想着它。下午在拍场门口,听到白玉双鱼佩有了新主人,他很失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近在咫尺的失去,常常是最难以忍受的吧。秦杉呆坐在床边,江天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来了,大咧咧道:“你回酒店吧,明天得回乡下。”

秦杉坐着没动:“嗯。”

江天说:“早点睡,走吧,这里有我。”

秦杉站起来,低头看乐有薇,她仍在疼,睡着了还嘶嘶抽气,像一只小蝴蝶,被雨水打湿了翅膀,小的时候,他在花园见过。

隔着雨帘,秦杉看到蝴蝶翕动着触角,对母亲说:“小蝴蝶在打喷嚏。”大雨倾盆,他想去救它,可是小蝴蝶飞走了。那是他和母亲移居美国的第一年,他七岁。

这么小的一件事,却在此时此地又想起来。江天催他走:“我在追她哎,表现机会得给我。我会看着的,有事我就按铃,你明天回去路上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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