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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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罗刹牌!

你真的拿着它?

我真的拿着它。楚留香道,而且这一块就是真的,绝不是赝品。

沈百终道,哦。

楚留香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就好像第一次遇到沈百终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在湖边,也是夜晚,他当时的心情也像现在一样无奈。

想要一个闷葫芦开口真是难得很,这闷葫芦很信任你时,就更不喜欢说话。

无论你说出多大的事来,也就换出几字。

楚留香只有自己说,这块牌子是玉天宝死前给我的,我们当时正在昆仑赏雪,他突然中了奇毒,这毒霸道无比,绝不可能撑到下山之时。

所以他立刻将身上带着的牌子埋到了地下。楚留香慢慢道,他只说自己该死了,不想连累我,叫我赶紧走。

桥下荷花开得正好。

我当然不肯走,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沈百终抬头看了一眼,树上正蹲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刺客,看行事应是六分半堂的人。

树上有刺客,水里也有刺客,水里既然有刺客,别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

这些人也未必是要对付楚留香,只是四方势力谈判,彼此又不交好,当然该小心布置。

楚留香还在说话,好像根本察觉不到这里的重重埋伏,他既聪明,又大方,不仅明事理,而且很够义气,明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也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他虽不会武功,但武功本就不是人人都要会的,所以他简直一点缺点都没有。

沈百终突然道,他见你不肯走,只好把牌子给你,托付你带走它。

楚留香道,这是因为他不想成为阴谋的牺牲品。

他知道玉罗刹的计划?

楚留香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计划,他已根本没有时间讲,直到听了李燕北的话,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顿了顿,补充道,何况他自己一定也不确定这件事,只怕自己说了,会影响我的判断。

沈百终沉默片刻,慢慢道,他的人生,本就是为这个阴谋而安排的,他生下来时,就注定要做玉罗刹的儿子。

楚留香道,对!所以我一定要帮他,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好,你等着,玉罗刹一定会来。

楚留香冷冷道,我等,我一定等。

楚留香很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因为他从不杀人,所以江湖上只怕已有不少人以为这人是泥捏的,没有半分火气。

楼里的人也在等。

所有人都在三楼。

三合楼今晚被人整个包下,掌柜带着伙计擦干净桌子,收拾好椅子,摆好瓶瓶罐罐,张罗了大半天,才退出去。

等他们一退出去,六分半堂的人就进来检查了整整十五遍,连地缝也没有放过,盆栽里的土都叫他们倒出来了看了看。

六分半堂的人还没走,金风细雨楼的人就紧跟着进来,在六分半堂的注视下又搜了整整二十遍,才停下来。

接着又是西方魔教的人,他们搜了三十多遍。

最后来的是才李燕北手下的人,他们只看了看就出去了。

他们出去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搜查!他们进来,只是为了数人!

他们将六分半堂的人、金风细雨楼的人、西方魔教的人挨个数了一遍,至于什么地板天花板和花盆,简直连看都没看,在乎都不在乎,担心也不担心。

至于让他们提心吊胆的锦衣卫,更是没有来哪怕半个人。

因为沈百终根本不在乎这里有没有埋伏,也不在乎这里有没有陷阱,他只是准备来,所以就要知道人数。

只想知道人数。

多么可怕的自信。

匹配这自信的,又该是多么可怕的武功?

一想到这一点,寒梅就忍不住握紧了茶杯,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

枯竹笑了笑,取一把瓜子塞给他,将那布满裂痕的茶杯拯救出来,轻轻道,大哥何必担心,想来沈百终也不想京城里出事的,我们拿了牌子就回去,快得很,快得很。

孤松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离这岁寒三友不远的地方,就是另外两张桌子。

三张桌子恰成三足鼎立之势。

最后一张空出的桌子,还没有人。

另外一桌上,独自坐着一个青年,此刻正拿着一块手巾捂着嘴不停咳嗽,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一并咳出来,若是得了什么病,一定已经很严重。

最靠窗的桌子,坐着的是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低着头的白衣服年轻人。老人穿着一身灰袍,神色既平静,又镇定,两只手都拢在袖里,似乎是在赏月。而那个年轻人,从始至终真的没有把头抬起来过,一直在盯着地面看,而他这么好看,这么俊秀,如此失礼的行为,没有人会责怪他。

这三方人马静坐楼上,等的就是楚留香。

等楚留香的同时,他们不得不也等着沈百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楼梯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大家首先闻到的就是一阵又清又淡的花香,当然是郁金花香。

第一个走上来的人就是楚留香。

他没有脚步声,有脚步声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大家的脸色又是一变。

因为楚留香身后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腰间一柄绣春刀,神色冷淡,目如寒星,正是沈百终。

他也不该有脚步声的!

一个没有脚步声的人,若是发出了脚步声,只能证明这声音是一种警告,一种威慑!

他就是要告诉大家他在楚留香身后!

楚留香看一眼大厅,径直走过去,在那一张专门为他们空出来的桌子上坐下。

沈百终也慢慢过去坐下。

他们一坐下,另外三桌的人就都去看他们,除了那一位一直低着头的青年,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和这青年坐在一桌的老人率先开口,微笑道,老夫六分半堂雷损,见过沈大人、楚香帅,这位是大堂主狄飞惊。

他当然是在介绍自己身边的青年,这抬不起头来的青年正是低首神龙狄飞惊!

狄飞惊也很有礼貌,恭敬道,在下狄飞惊,见过两位。

沈百终道,你们好。

他当然也很有礼貌,非常有礼貌,但是大家都打探过消息,买过不少情报,知道这人有异于其他高手的习惯,丝毫不敢放下心来。

因为沈百终对谁都很礼貌,几乎从不生气。

枯竹深吸一口气,看看寒梅,又看看孤松,见到他们俩鼓励的眼神,才拱手道,在下枯竹,这是大哥寒梅,二哥孤松,我们三人并称岁寒三友,从昆仑西方魔教而来。

沈百终也道,你们好。

独坐一张桌子的青年瞅了瞅自己的手巾,慢慢将其叠起来塞进袖子,他塞得很慢,也不怕别人瞧见,大家眼神都不差,全将那一抹血红色收入眼里。

这人实在是病得不轻。

放好东西后,他才道,在下苏梦枕,金风细雨楼楼主。

沈百终道,我听说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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