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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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要接弘历兄弟去狮子园,我一早让李福接了两个子回府。每日除了师傅的教导,就是聆听阿玛教诲,我在一旁舒服地靠着,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

这样的童年得是多无趣,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这两个子怎么会有如此心性。

他们豁达开朗心胸宽广吧,兄弟两个相互较起劲来天下独双,恨不得把对方摁在地上生生压死一个才算痛快。饶是如此,若有人不长眼地欺负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还会瞪眼耍狠,兄弟俩立时又亲近得能同穿一条裤子嘿嘿傻乐。

他们阳光热血不畏恶势力吧,分明又是两只见到胤禛就会下意识躲闪的老鼠,生怕他有事没事考考课业挑眉瞪眼。偏又执拗地跟前跑后,像一对摇着尾巴的狗,既谄媚又心。

午后,同坐在屋里吃着清凉解暑的绿豆羹,弘昼已困得偎在我身上。弘历眨巴着晶亮双眼看着我们蹭过来,利落地蹦上床惊得弘昼叫了一声,揉着眼睛推了他一把重又靠回来。

“阿玛叫你呢,还睡!”

弘历这一嗓子唤醒了正欲再会周公的弘昼,腾地坐直身子看向椅中端坐的胤禛。手持茶杯望着他的眼中看不出在想什么,直勾勾地盯视。

弘历靠在使伎俩得到的位置,看也不看向他阿玛走过去的兄弟,笑嘻嘻拉了我的手。

胤禛低声交代了一句回房去睡,弘昼便应着走出门,脑袋耷拉着脚步飘浮,如意快步跟过去扶好不停扇动手里的团扇。

“额娘,睡吧,太医了要养好身子得多休息。等把身子养好了,生个妹妹。”

弘历的手抚在我平坦腹,软软的暖, 出的话却让我不知如何应对,笑僵在唇边。

这么的孩子也知道?还有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或是,这府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所有人通通都知道,甚至连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也一清二楚。

胤禛咳了一声站起身,还未走到床边弘历已闭了眼睛手臂圈在我腰上,埋在胸前的脸蹭了两下,喃喃地像是呓语,“睡着了睡着了,已经睡着了。”

我忍不住乐出来,把气吹到他耳朵里,学着胤禛的样子低声交待,“回房去睡。”

不理我?

戳了下弘历的腰眼,声哼道:“妹妹有什么好?像弘昼那样的弟弟不好么?兄弟两个才亲近。”

“哪有妹妹好。”弘历头也没抬快速闪躲着我的手指,身子一扭一扭像只淘气玩耍的猫,滑溜得抓也抓不住。好半晌他才哼唧着握住我的手,闷闷地憋出一句带着轻快笑声,“我能带她到处去玩,能保护她,还能给她梳辫子。”

噗……这子打哪学来这一套,竟是个妹控?或是天生就喜欢姑娘。难怪将来是个风流种!

抓住他细软的辫尾晃了两下扫在耳朵上,忍笑回道:“弘昼也行啊,你也可以给他梳辫子,到处去玩,保护他,你是哥哥。”

弘历蹭地坐直扯动我手中未放的发辫,脸上满是不屑,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话让他受到屈辱。

“两个男人,成何体统。额娘可曾见过阿玛给十三叔梳头啊,那……那……恶心。”

还男人呢,分明是两个鬼头。只是……确实有恶心人了。可是也不能打架吧,像弘历和弘昼这样的幼年兄弟偶尔动个手,尚且得过去。都已经三四十的人了,两个人加起来夸张都快有一百岁了,竟然还好意思切磋,就算不怕被人笑话,也不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吃得消。

想着便抬眼看向立于床边的高大身形,视线落在系着金黑色云纹腰带下的腹部。貌似胤祥下手挺狠,那一拳的瘀青啊,这两天才刚消散了些。

当时抹药的时候他什么反应?头偏向一边闷哼不屑?好像哼了句“他也未见好到哪去”。我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何反应,好像笑了,又或者气得不行。思来想去,可能是心疼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让我担心,想要掐他一把偏又下不去手。

至于这两个早就成熟的男人为了什么而拳脚相向,我始终没问,他们也没有提过只字片语,就像那天的雨,被风吹过消失无踪,又是晴朗艳阳。两个人再见面仍像往昔,走在一处坐在一处,吃饭喝茶饮酒聊天,事事都在一处。

弘历哼哼叽叽的不乐意唤回我的神智,的身子挂在胤禛身上不依地扭,被他阿玛随手拍在屁股上止了闹腾,老老实实地被解语接过送回房去。临出门时还冲我笑,又对着胤禛的背影吐吐舌头,根本不像困了想睡。

胤禛关好门窗自顾脱了袍褂靠坐床头,拉了我躺好闭上双眼,声音里很有些困倦,“歇会儿,别整日由着他们胡闹。”

轻轻拉了他衣襟领口,拿扇子送上几许凉爽,手上已被握住。

“没那么热。”仰躺的人眼也没睁随口道,揽着我的肩紧了紧,扇子被他接过放置枕边。“你热么?听话,再忍忍,别受了凉才好。平日也尽量在房里,有什么事打发眉妩她们去就好。”

原来他和弘历一样,话虽得含蓄却是同个意思,就差没有加上太医这三个字。无奈认命地闭眼装睡翻身躺向里侧,背上覆了层热度腰际已被轻轻揽住贴到身后胸膛。耳边又传来悠悠的轻声低语,呼吸呵在耳后吹起一缕头发痒了脸颊。

“再过两日就要带弘历他们去狮子园,你在府里好生养着,别让我放心不下。若是有事就让苏培盛去找胤祥,或是着人给我送信,我会回来。”

听了这话头更加倚在他身上,轻挪两下已调适成熟悉舒服的姿势。阳光肆无忌惮地穿透窗纸晒在房里,没有半舒爽清凉之感,睡意却突地袭来。

才刚迷乎起来依稀看到一个红色的俏丽身影,像在对我招手,还没看清脸孔听到吱哑一声轻响,惊得我翻身坐起。脑子还没清醒腰上手臂已然收紧,胤禛的清明双眼闪在眼前,让我有些不真实的错觉,想不起此时是何年月,因何惶恐难以安眠。

未及开口被拉回枕上,白色袖口挡住视线拇指在我脸上轻抹了下,一声睡吧像是催眠魔咒瞬间莫名安抚了我。看着他掀被下地低咳一声,眉妩轻悄悄地进了门。

听不清他们了什么却看得明白眉妩眼中的喜和急,胤禛回身向我望过来,几步走回床边俯身凑低,“弘晚那儿怕是要生了。”

只这一句我已抓住他手臂下了地,眉妩捧了裙褂被他接在手里,顾不得许多快速套上就要向外走。胤禛拉了我站在原处一一系好盘扣才揽着我向弘晚的院走去,落得沉稳的脚步始终走在身畔不急不慢,不时拍着我的肩低头声上一句,“别急,我还在。”

女人生孩子,男人在有用么?我摇头想笑却定定地看着他不出话。

多久了,没有听他这样过,又有多久,我没有真切地感受过他在的轻松惬意。久得有些不适应,又似乎适应得快要忘了还能依靠他。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至少我和弘晚都能更安心,似乎只要他在,一切都好。

迈进院时正看到和苏太医前后步出房门的弘晚,见到我和胤禛,隐藏在沉静面孔下的焦急心疼闪现眼底。

房门内的一切是我熟悉的,娇弱女声,或安抚或劝慰的嬷嬷们,还有那些丫头走来跑去的丁当声。房门始终紧闭着,没有开过。

坐在院中,只是用耳朵在听,我都像是能亲眼看到那幅画面。

父子二人对座于石桌两端,黑白双色清脆地敲在棋盘上织成一片错落经纬,如同枝叶阴影投在他们身上,忽明忽暗。

胤禛的棋落得比往日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像在对着弘晚步步紧逼。捻在指尖的白子偶尔停于半空,房里每传出一声似是痛极的尖叫,弘晚便凝眸定住,久久方才落下一子。

我坐在一旁对专注于棋局的爷儿俩打着扇,却怎么也浇不灭那股热浪,随着屋里的反应不断升温。

突地一声喊,像是用尽全力,弘晚手中的棋子叮的敲在石桌上裂成两半,胤禛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素来最像阿玛的清冷少年面上蓦地放松,始终端着的宽阔肩膀低了几分。随着屋里传出的一声嘹亮啼哭,红润薄唇勾了抹微不可见的笑。坐在他对面低眉敛目的胤禛,神情与他如出一辙。

房门开了道缝,一个满脸是汗的丫头快步闪出来跑至桌边,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喜盈盈地笑,“恭喜王爷,恭喜福晋,恭喜二爷,夫人生了位阿哥。”

弘晚向胤禛看过去见他没有动地坐在那儿,缓缓抬了手站起身,沉默片刻开口道:“起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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