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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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懿面色微窘,朝乐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臣女觉得清净些更好。”

“热闹和清净?你怎么看。”

“春天百花盛开,争芳吐艳,蜂飞蝶绕可谓热闹。苍松生长在雪山之上,百里之地渺无人烟,可谓清净。鲜花娇艳,翠柏挺拔,都可谓是绝美景致,说不上那个更胜一筹。”

二皇子眸中含笑,轻声道:“接着说下去。”

妙懿道:“或数十上百人聚在一起赋诗谈笑,人见了多会说热闹。但亦有三五好友,情趣相合,把酒言情者,谁人又说不热闹呢?更有高山流水的典故,伯牙子期相逢,伯牙奏琴,子期解音,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与这等之心之人交谈,纵使仅有一人,却胜过与百数十人攀谈。可见知己一句话,胜过百句泛泛之谈。依臣女之见,其实热闹与清净,不过是人的心境罢了,与人数并无关系。”

听到最后,二皇子的眉头舒展开来,望着面前如雪的琼花,微微点头道:“解得切。”

这时,良辰回来复命,妙懿于是告辞离去。

良辰走到华珣身边,躬身附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二皇子道:“犯不着与他们争执,咱们避着些就好。”良辰应是。

望着窈窕的绯色身影没入小径之中,二皇子渐渐收敛了笑意,淡淡吩咐道:“你去查查看方才那名女子的底细。”

却说妙懿这次回到房中,终于再也无人打扰,等她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天已然黑了。

房中昏暗没有点灯,被分来服侍她的宫女早不知跑去了哪里,她只好亲自用火石将羊角宫灯点亮,望着泛黄的灯影,心内一片茫然。

她知道这样态度是要不得的,可是前路迷茫,她不知该争取什么。如果她落选,前面依旧有许多麻烦在前等着她,毕竟在名义上她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这一点无从改变。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一时觉得应该高攀,就像郑端琳、韩慈苑那样,不放过一个机会,又肯舍下脸面。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古板守礼是难以在达成目的的。出身已然同沈牡丹差了一截,若不能出奇招,令人眼前一亮是绝难成事的。

反观她却毫无斗志,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宫。当时她的想法仍旧有些简单了,就好像太后不喜唐家却依然没有将自己赶回去是一样的,偌大的皇宫中聚集着多少冤家对头,简直数不胜数,可惜再多的恩怨瓜葛在整个帝国中也不过是些瓦砾石子,整个宫廷就是建立在这些土木石材之上的,自己不过是其中一块石料,工匠们不喜欢可以随意丢在哪处花园的犄角处垫脚。

她不过是用来盖房子的,除了被人拿来使用外,又有谁会在意一块石头的想法?

在宫中,她的身份才重要,没人在乎她是唐灵璧还是唐妙懿,她们的姓氏代表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她理解许夫人为什么肯冒这样大的风险保住女儿,因为在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只有这个人代表的势力。

她越想越灰心,这时,门口处传来动静,有人隔着帘子问道:“请问唐小姐在房中吗?”

妙懿问道:“是谁唤我?”

“小的是三殿□边的内侍。”

妙懿越发的迷惑起来:“三殿下?”

“对,三殿下请您到前面赴宴,其他的女史都还在弘音殿呢,就差小姐没去了。”

妙懿微微蹙眉,道:“只是我身上不爽利,已经睡下了,恐去不得了。烦劳内侍同殿下解释一番。”说着,便装做不舒服,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门口脚步声渐远,妙懿吹熄了灯,合衣睡下了。

次日早起,只觉腹中饥饿难耐,她这才想起昨夜忘记吃晚饭了。等沈牡丹梳妆完毕出了门,她方才梳洗起来。这些日子二人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再加妙懿多避着她,更是相安无事。

妙懿塞了些钱给宫女方才得了一壶半温的洗脸水,洗完脸,擦了牙,自己对镜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面上连脂粉都没擦,胡乱就着凉茶用了些糕点便往女使馆赶去了。

刚奔到揽月殿的后花园,迎面见一树海棠后立着一名男子,待他回头时正好同妙懿打了个对脸,遂含笑说道:“唐女史似乎迟了些。”

妙懿冲三皇子行了礼,道:“请三殿下安。”说完,立在原地等候三皇子放行。

三皇子背着手,慢悠悠的绕着海棠树走了一圈,吟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妙懿闻言,面上不禁染上了霞色。此诗中的花指得是海棠,此海棠又被比作宿醉未醒的妃子,当着女子面念这首诗,这三皇子当真轻佻。又想起昨日他与众女高谈阔论的模样,越发厌恶起来。

三皇子心中却道:“此子容颜甚美,脂粉不施更有一种天然的丽色,比之牡丹表妹的艳丽逼人,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艳气质。”

二者虽同为风华绝代的美人,只是生活在宫中的女人往往都是一副庄重神气,牡丹亦最是注重端庄沉稳,一丝不乱,相比之下,此女的淡然超逸似乎更令人眼前一亮。

想到此处,他关心道:“昨日小姐身子不舒服吗?可碍事不曾?不如请太医过来诊治一番。”

妙懿忙推辞道:“臣女已经无碍了,多谢三殿下好意。”

“小姐不必拘谨,太医是现成的,还是请他瞧一瞧吧。”

妙懿惊讶的望着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太医和他身后拎箱子的侍从,忽然明白这是三皇子恼她昨日未赴宴,故意设了局等她,只得乖乖被太医诊治。

她望着三皇子俊美面庞上温柔的笑靥,更觉心内阵阵发寒。

她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要他们一出手,想碾死自己就跟碾死蚂蚁一般,她毫无反抗之力。

她的心情荡至了谷底。

太医捋着花白胡子,文邹邹的背了一段医书,最后总结就是身上无碍,休息两日就好了。还装模作样的开了两副药给她。

见她面色发白,三皇子关切的道:“可是身上不舒服?快些回去躺躺吧,我过后再来瞧你。”

说着,目光还在她脸上打了个转,转身背着手走了。

妙懿失魂落魄的捧着药返回了揽月宫,三皇子说他已经遣人同女官说了,她只管回去休息便是了。

这个消息仿佛旋风一般迅速扩散开来,等师灵芸和王嬛君得了信跑来看望她时,只见妙懿正抱着药坐在房里发呆。

师灵芸道:“你真的病了吗?”

“是呀,病了。”妙懿无力的回道。连三皇子都派太医确认了,她要是反口便是作死。

“你不知道,郑端琳今天来上课时那真是春风得意,谁知就传来了你和三皇子的消息,再看她的脸色,啧啧,跟开了染料铺似的。”

“我不过是和三皇子偶然遇见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妙懿只觉得浑身无力,脊背冒汗,感觉自己这下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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