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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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江三夫人也很惊讶,忙也给梁夫人道贺说,“那可是个真有出息的。这秀才和秀才,区别可也大着了,榜首和榜尾,虽说同是秀才,学问能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这家还出了个十三岁的秀才?”

“那是余家二郎。”梁夫人近几日来提起这些心里就欢喜,说起来也更是津津乐道,“余家拢共二位郎君,一个是少年成名,一个虽然二十来岁才中秀才,但却是榜首,都是难得的好孩子。”又说,“我那亲家公也是二十上下中的秀才,只可惜后来大病了一场,荒废了课业。如今身子渐渐养得好了,也打算秋天下场参加秋闱。嫂子你想想,但凡这父子三人中中一个,日后余家门第也是要升三升的,何况万一三个皆中呢?”

江三夫人也跟着心血澎湃起来,笑着说:“那小妹你可真是捡着宝了。这样的人家,郎君又正当年,若真出现父子同科三进士的事儿,那他们家郎君还不被抢得打起来?每回榜下捉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真抢。”

见自家嫂嫂的确对余家也很满意,梁夫人这才说出此番登门的目的。

“余家有一位娘子,今年二十有一,容貌品性才学各方面都是没得挑的。自幼跟着父兄读书,知书达理的,涵养好着呢。只是……唯有一点,我怕你心里介意。”

江三夫人知道小姑是要给六郎说亲了,且她对这余家也着实有些兴趣,于是忙问:“哪一点不好?”

梁夫人便叹息一声说:“我那亲家公年轻的时候因为大病了一场,家中实在缺钱,那娘子心疼家里,便把自己卖给了别人家当女婢。这一卖就是十二年,直到去年秋天,才得了卖身契回到家去。也正是因此,她的终身大事也就耽搁了。”

“这……”梁夫人的确是有些介意了,她脸上的笑也尴尬了些,但也仍没一口回绝了,只是继续问,“做过大户人家的婢女……那你可打探到,是在什么样的人家做的婢女?”若是一些家风不正的人家,也就不必再谈了。

梁夫人正等着她问这句,于是忙道:“忠肃侯府,傅家。而且,一入府,就直接做的傅家老太太的贴身女婢。他们家老太太十分喜欢她,知道她原也是读书人家的好孩子,迫不得已才卖身为奴的,所以一到年纪就放她走了。她出了侯府后,也仍同傅老夫人有联系,去岁余家来京中给晴儿下定时,余娘子还去傅侯府给老太太磕过头。老太太还留了她吃晚饭,晚间时,又亲自差了亲信送她回来。”

梁夫人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自己嫂嫂,秋穗虽然不得已时卖身为奴过,但人家却不是一般的女婢。伺候的是德高望重诰命加身的老太太不说,而且即便赎了身,也仍同旧主有来往,足以可见她品性的珍贵。

若不是个品性极佳的女郎,又如何能得傅侯府老太太如此的青睐呢?

梁夫人这番话一说出口,江三夫人又心动了。

梁夫人见状,又再添了把柴火,道:“余家在当地出了名,他们家两个郎君都已经定下了,所以,登门向余娘子提亲的人家很多。如今既还没定下,我想的是,若是嫂嫂也有这个意愿,我或可去说和一二。若能成,日后咱们几家就更是亲上加亲了,就算不能成,也无碍。嫁娶之事,本就是要看缘分的,强求不得。”

江三夫人心中虽还有些迟疑,但却俨然也算差不多有了决定了。小姑都能放心把晴娘嫁去余家,他们家又如何不能娶余家娘子呢?再说,小姑是六郎亲姑姑,她总不会害六郎吧?

于是心内一番思量后,江三夫人笑着道:“六郎年纪也大了,你侄儿你是知道的,性子没那么温和,常常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话少得很。若定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也怕人家女郎娇纵惯了,受不得这样的委屈,二人婚后日子也定过不到一处去。何况,六郎是武将,如今虽是调任回京了,但难免之后还会有戍守边境的时候。若那时,叫人家高门大户的娇小姐跟着去也不好,独留她在家也不好,十分两难。那余娘子年纪大一些,其实是好的,心智成熟一些,日后也更能互相体谅。我的意思是,你若真觉得好,你侄儿这事就交给你了。”

梁夫人说:“那嫂嫂这就是同意了?”

周三夫人道:“你亲自看中的,那还能不同意?何况,你们家都愿意把晴娘嫁过去,我们就更愿意娶人家女郎进门了。”

梁夫人笑着点头:“既如此,那我就去问余家的意思了?”又说,“你别以为这事儿一定能成,人家姑娘可得宠着呢。人家父母就这一个掌上明珠,家里哥哥弟弟更是都看重她,即便是你们家这样的门第去提亲,人家也得三思再三思的。对了,你回头也同六郎说一声,别回头我那边说准了,他这头却不肯答应。”

江三夫人说:“六郎那里你放心,我去说。他那孩子一心扑在军务上,说终身大事皆由家里说了算,我看他那儿是没问题的。那余家那里,多少还是叫你费心些。”

梁夫人却笑道:“我自己的亲侄儿,费些心不是应该的吗?行了,我走了,过两日我再去叶台一趟,有了消息,定第一时间送过来。”

“那就劳烦你了,小妹。”

“嫂嫂别送了,我也不是客。”

因央人办事,就算是亲姑嫂,求人的态度总得有。所以,江三夫人仍是一步不离的亲自送了梁夫人出了门,然后她才折返回家来。

一回家后,脚下更是生了风般,直奔伯府老太太院子来。

虽她答应了,但上头公爹婆母尚健在,六郎又极得他们二老的喜欢,第一时间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总是应该的。

伯老夫人听后,自然说这是极好的。更甚至,听说秋穗曾是傅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她还等不及,要先亲自去傅侯府上问一问傅家老夫人情况。

余丰年高中之前,叶台内就有不少人来登门提亲。而如今,余丰年以榜首的名次高中秀才后,余家娘子在叶台更是炙手可热。每日登门提亲的,简直要将门槛踩破。

更甚至,还有临县的,甚至是省城青州的人慕名而来。

但因还等着傅家那边的消息,余家对这些亲事,皆是一口回绝的。梁夫人这日又再登门时,余家刚刚送走一个媒人。余乔氏人才歇下,还没喝上几口水,听说亲家母来了,她立马又迎了出来。

梁家人前几日才登过门,此番又来,余乔氏心中自能猜到怕是为着什么事儿来的,不只是串串门这么简单。

将人请进了门后,梁夫人笑着道:“你这些日子累着了吧?方才我在门口,不知碰上的是哪家,还在那儿商议着,说改日再来登门呢。”

天渐渐热了,太阳照在身上,都是火辣辣的烧,一阵接一阵的知了声也闹得人烦心。

余乔氏一路快步将人引去接客的花厅,坐下来歇着后,才吐苦水道:“从前怕儿女们年纪皆大了,婚事难议,我愁。如今儿子们的终身大事都定下了,女儿也多家争着要,我就更愁了。我就这一个闺女,只一心想给她寻个能一辈子待她好的如意郎君,可如今登门提亲的这些,多半都不是真心冲穗儿这个人来的,叫我如何放心呢?”

“都是有女儿的,你如今的心情,我可是太理解了。”梁夫人琢磨了一下,又问,“整个叶台,包括青州,都还没看到一二个称心的吗?”

倒也不是真一个称心的都没有,只是已经有傅提刑珠玉在前了,旁的那些人余家大多都看不太上。他们或是看中秋穗的美貌,或是贪图余家前程,没一个是真心待秋穗这个人的。

如此比起来,傅提刑和梁家这种,早在余家发迹之前就真心尽显的,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都不是真心待我穗儿的,我实在怕草率做了决定后,穗儿日后会吃苦头。”

听说这边也没定下,梁夫人这才表明来意道:“我今日来,其实也是为着秋穗的事儿来的。我娘家有个侄儿,今年二十四,因前些年跟着我老父亲戍守在边境,所以就把婚事给耽搁了。如今调任回了京城,目前在西山大营供职,是个正六品的军官儿。我侄儿这个人的人品我是敢保证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从军之人,为人可能没那么温柔体贴。再有就是,日后若是军务上再有调动,他再被调去边境戍守,也是有可能的。我想的是,可否先叫两个孩子相看一番?成不成的都是后话,虽说如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终毕竟是两个孩子一起过,还得他们自己拿主意。”

原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来说媒,随意编个借口也就打发了,倒也无碍。可如今,大郎未来的岳母来说亲,而且说的还是京中伯爵府的郎君,且还年纪轻轻就有军职在身……余乔氏就不会那么敷衍了。

但她也很纠结,傅家那边还毫无消息,也不知事情进展如何。还是没影的事儿,她自不好直接就将傅家抬出来。

所以,余乔氏一时也有些为难。

梁夫人见她为难,便也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又说,“都是不打紧的,凭你我两家如今的关系,凡事都可直说。我虽觉得我那侄儿不错,但他若说毛病,也是有的。何况,秋穗也是极好的孩子,未必就一定要配他。”

话都到了这一步,余乔氏只能道:“我们家……其实有一个中意的郎君,只是那郎君还在说服家里,暂没个定论。原是答应了的,先等他那儿的消息,若是这会儿撇下了他那边,又再相看别的,恐怕不好。所以我想的是,先再等等看,看看他那边到底怎么说。”

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她倒也不多问,只连连点头说:“这是应该的。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既是那边先说好了的,合该先等那边的消息。”又笑问,“可那边说了要你们等多久吗?我得个准话,也好回去给我嫂嫂那边一个答复。你不知道,她可中意这门亲了。”

京里的伯爵府,而且郎君还有军职在身,这样的人家能瞧上他们家,实在是高看了的。

余乔氏有些受宠若惊,忙说:“能得伯府夫人的赏识,这实在是我们家穗儿的福气。只是那郎君如今也不在叶台,他当初走的时候也没说个具体时间,我这……还真不好说。”又怕梁夫人会觉得是敷衍,余乔氏又道,“他才走也没多久日子,我想着,多少得等上一个月才行。若那时候伯府里的郎君仍没定下,伯夫人也还有这个意思的话,届时就任凭亲家母您安排了。”

梁夫人自然是能看出余乔氏的为难和真诚的,她也怕亲家母会以为自己多心了,于是敞开了心扉说:“你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一女不好嫁二夫,你这样的安排,才是对的。那就依你的意思,咱们就以一个月为限,到时候我再来讨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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