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半香 第42节(1 / 2)
南栀听见有人叫她,疑惑地转头看,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其他人还没到,松月泊打算出门透透气,他走出饭馆,看到一位老人坐在对面的台阶上整理旧纸箱子,满头大汗。
大概没扎牢,他起身时纸箱子散落一地,松月泊见状急忙走过去帮他捡。
老人感激地道谢,他说庐阳话,松月泊不能听懂,只好以微笑回之。
老人也发现了,他改了口音说道:“把你的衣裳都弄脏了。”
松月泊连忙摆手:“没关系。”
他帮他将纸盒子绑在一起,又问道:“这些要运到哪儿去?”
老人指了下旁边的牛车:“攒起来卖!”
“我帮你送过去。”
“诶好……谢谢谢谢!”
松月泊提起两捆纸箱子,走过去放在牛车上。
老人一直在笨拙地道谢,从衣兜里摸出一块鲜花饼给他。
松月泊接过来放在手帕里,笑着道谢。
他目送老人离去,转身咬了一口鲜花饼,边走边吃。
等他回到饭馆,桌上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孙教授领着他往窗户边走去。
“来,坐这儿。”
“好。”
他在窗边坐下,刚倒了一杯茶,听见有人惊呼道:“花店老板!”
他转头,孙黛月兴奋对周边同学说:“他跟南栀穿的一样诶!”
松月泊:“……”
孙黛月拉着南栀坐下,问他道:“你也坐我们这一桌啊!”
松月泊点头。
又有人过来,松月泊朝旁边让了让,与南栀隔着三个座。
众多菜肴中,南栀独爱那一盘鸡油菌,可是她坐在角落,不能轻易够到,只好作罢。
她低头吃孙黛月替她夹的菜,听见碗碟叮当。
再一抬头,那一盘菌子就在她面前。
侧头望,松月泊正与旁边人说笑,手变换着菜肴的位置。
一切都自然无比,可又暗含玄机。
酒足饭饱,孙教授说:“来来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应当唱歌助兴!”
有人带头,唱自己谱曲的《江城子》,赢得满堂喝彩。
到最后,有人带头唱起了校歌:“此生不负凌云志,复西京……”
南栀跟着拍手,从安南到庐阳,几经辗转,安南大学仍在。
故园成废墟,家国已沦陷,可是没关系,中国人还在,中国人的精神还在。
笃行不倦,生生不息。
是在说明月馆,是在说安南大,亦是在说中国人。
南栀想起第一次站在安南大学门口,到如今已为安南学子。
她要再努力一些,努力到可以翻译出一本中文书,到那时,她一定要在扉页上写——
献给我最爱的祖国。
她生于斯长于斯学于斯,虽不幸生今日之中国,但又何其幸运。
烟雾弥漫中,她与松月泊视线相接,还记得曾经月夜,她一直跟在松月泊身后,后来松月泊停下等候。
那么如今,我终于能与先生并排走。
第44章 夕月 花店倒闭了
桌上的稿纸堆了一摞又一摞, 南栀埋在其中奋笔疾书,最后一个字写完,她长舒一口气, 伸直胳膊,恣意地朝后靠。
一时不察,碰到了手边稿纸, 它们从手边坠落, 像蝴蝶满空。
南栀静静看着纸张飘落在地, 没有生出慌张。在如释重负的空气里, 任何事情都值得原谅。
她耐心将纸张捡起,重新归类放好。而后将方才写完的一沓稿纸认真塞进信封, 这是她翻译的中篇小说, 如若能见报, 她便可以得到一笔稿费。
如果没有见报,那也没关系,这是一次勇敢的尝试,她不奢求太多回报。
过去的一段时光, 她广泛阅读中文书籍,翻看英文字典, 试图赋予外国文学崭新的中国生命,并常去叨扰郑璞与尹良初先生。她自觉才疏学浅, 可仍存一丝期待, 毕竟她付出了十二分精力。
南栀挑了一天去邮局将稿件寄出, 回来时又路过松月泊的月斋, 店内的花新换了一批,只有栀子花依然存在,顽强又坚韧, 洁白而温和,不引人注目,却香得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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