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和乔是琬宁一手提拔的,在阿哥所时便将她带在身边。分府出宫之后也是全盘信任,便是南巡也少不得带着她一块儿随身伺候。不过自从南巡之后,琬宁便发现和乔时常恍惚走神,后来让琥珀去打听才知道和乔家中出了事,她父亲被人打断了腿,如今还在卧床。琬宁还曾给她一笔银钱为她父亲延医请药,不过如今看来这份心意倒像是白费了。
“你都看清楚了?”琬宁拨着茶盅盖的手一顿,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见过两回,奴婢从旁侧击询问过,和乔只说香薷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所以平日里多说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将主子的事儿透露出去。”琥珀回道,“可奴婢见她说话时神情闪烁,心中倒是有些疑虑。”
“去打听一下,她父亲的腿如今怎么样了。”琬宁脑中灵光一闪,示意琥珀附耳过来,又轻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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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乔自然不知道琬宁已经心中起疑,在她跟前伺候时仍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站在一边仔仔细细为琬宁分好刺绣用的丝线。琬宁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绣针落在绷子上,来回好几次后才出声道:“和乔,去替我将前几日准备好的花瓣拿来。”
那是琬宁叫琥珀跟画眉摘回来的玉簪花,花香浓郁,阴干后放在香包里,随身带着最合适不过。
“主子最近真的好兴致,又是准备干花又是翻书阅读,是准备将从前失传的调香技艺再重现一遍么?”和乔笑着问道。
“不过是日子无趣,所以找些事儿打发时光罢了。”琬宁看似随口说道,“爷如今满门心思都放在詹氏那儿,已经好些时日不到我们这儿来了。那詹氏仗着自己有了身孕肆意张狂,也得看看她自己够不够本事,能保住这一胎!”
和乔见琬宁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心中一突,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主意,咬了咬牙便垂眸不搭话。这段时间她父亲受伤在家,琬宁许她不少假期回家探望,倒少了在琬宁跟前伺候的机会,她倒真以为琬宁如这府中其他女人一般对詹氏这一胎很不满,又记起香薷的话,心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主子,和乔果然去跟香薷‘叙旧’了。”等到琬宁打发和乔回去歇息,又命小和子去留意跟踪,不过一炷香时间小和子便回来禀告,“奴才在墙角窝着听了一会儿,只听和乔说主子对詹格格这一胎很是不满,可以建议福晋动手,然后将罪名栽到主子头上来。这和乔吃里扒外,可要奴才将她擒过来?”
“暂时不必了。”琬宁冷笑了一声之后才说道,“我自问对她也算厚待,没想到倒是养出个吃里扒外的人来!”
“主子何必为她不高兴,这样不忠不义之人,赶紧打发了出去便是。”琥珀劝道。要打听和乔家里的事情也不难,只是她父亲不争气,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被人打断了腿,这事儿都传遍了左邻右里。安郡王福晋趁机收买,替她父亲还了债,又给了一大笔钱叫他们一家子安顿,这等好手段还真叫她们主仆大开眼界。“安郡王福晋胆子也忒大,竟把手伸进贝勒府来。殊不知就算她名义上是八爷的长辈,可实际上也没这个权力干涉贝勒府的事务,若是皇上或者太后知道了,定要狠狠将她治罪。”
“安郡王福晋为了让福晋在府中站稳脚跟倒真是拼尽了全力,也不看看八贝勒府是不是她可以随意折腾的地方!”琬宁这回是真的怒了,“安郡王府这般行事,真把自己当做了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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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郭络罗氏针对琬宁的“言行举止”拟定下一步方案,第二天便韶秀院便传来有人偷盗侧福晋首饰拿出去变卖的事情来。郭络罗氏眉头一跳,带着月季豆蔻便往韶秀院赶去,果不其然,看见和乔被堵了嘴跪在琬宁跟前,地上洒落了一地的金银珠钗。她心中“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说道,便将胤禩大步流星跟着走了过来。
郭络罗氏这才想起,今日是胤禩的休沐日,不禁觉得心惊胆战。难不成,王氏已经知道和乔投靠她一事,今日是借机发作的!?
“怎么了?”胤禩微微皱起眉看着下首跪着的和乔。他对这个奴婢有些印象,之前是跟在琬宁身边伺候的,颇得琬宁信任。又想起陈喜来回禀,目光扫过地上的饰物,心中倒是猜得七七八八,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对和乔的观感更是直接变成厌恶。
“给爷,给福晋请安。”琬宁起身说道。
“陈喜说你这儿出了贼子,就是此人?”胤禩问道。
“也是妾身管教不严,不曾想到身边竟出了这样的人。”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像是被气得不轻,“这奴婢是从宫里跟着妾身出来的,原以为是个稳妥老实忠厚之人,没想到她却做出这样的错事。爷也是知道的,瑚图里现在正是好动的时候,妾身身上也不敢多戴什么簪子玉钗,就怕她拿下来玩弄伤自己,便吩咐奴才们给收拾好。结果琥珀给盘查时却发现,妾身有一匣子多的玉簪不翼而飞,未免打草惊蛇,妾身一直不敢声张,便让小和子随时留意,终于在今日抓到了贼子,却不想竟是妾身信任的人做出这等错事……”
“不怪你,只怪人心不足蛇吞象。”胤禩最恨就是这等偷鸡摸狗之人,便是看到和乔挣扎着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上琬宁素来秉性温和断不会冤枉他人,便叫来几个侍卫婆子,将和乔扭送出去送到府衙查办。
和乔“呜呜”几声想向郭络罗氏求救,却见郭络罗氏偏过头不愿理会,心中大悲,自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站在郭络罗氏身后的豆蔻在胤禩看不见的角度对和乔做了个口型,而后低眉敛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琥珀却看得清楚,豆蔻分明在说“家人”,怕是以此威胁和乔不许供出香薷跟福晋来。
和乔本就是被琬宁这一招打懵了,一早过来伺候便被小张子小和子捆起来,见到那一盒摔在地上的首饰后便知道自己劫数难逃,又见福晋以家人性命威逼,只能含着泪被婆子们扭送去官府。她知道,如果自己识趣点在牢狱中“畏罪自杀”,自己家人尚有几分活命的希望;若是自己反咬福晋一口,那么他们家只怕谁也保不住了。
“这回倒还好,只是丢了些首饰。”郭络罗氏僵着一张笑脸说道,“等明年内务府补给新来的奴婢,我便给妹妹好好挑选几个老实点的。”
“不必福晋操心了。”琬宁洞若明火,看向郭络罗氏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不死心那般,“跟着妾身好些年的老人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新进府的奴婢?都说有钱使得鬼推磨,这话果然不假。”
郭络罗氏明了琬宁是真的知晓和乔叛变之事,心中虽然有些惶恐,可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稳重。额克出说过,便是事情败露,她损失的不过是香薷一个小奴婢而已,只要没有证据,王氏想将她拉下马来也是十分困难。
琬宁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心中很是不甘,可一日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没办法再做出进一步的对策。
郭络罗氏有了忌惮不欲近期动手,琬宁得了胤禩准许清洗韶秀院钉子,两人暂时偃旗息鼓。几日后便传来和乔在牢狱里畏罪自尽的消息,琬宁念了一声佛,命人将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好。和乔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性命,可她不觉得安郡王福晋跟郭络罗氏会留下这样一个把柄。
☆、第四十二章
042章打的好主意
韶秀院出了和乔这样盗窃之人,叫胤禩大发了一通脾气,便是和乔在狱中绝望自尽也没能浇灭他的怒火。好在他自小修养出隐忍稳重的性子,便是像陈喜这般在胤禩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贴身奴才也看不出自己主子还在怒火中烧。
“今秋新进贡的菊花茶,爷喝一杯吧。”琬宁见胤禩神色还有些不悦,连忙示意琥珀跟画眉出去,坐在胤禩身后给他按着肩膀,“爷看着有些累了,可是最近朝堂事务太多?”除却礼部事务,皇上前阵子有下旨令胤禩协助生病的裕亲王管理广善库,这无疑加重了胤禩的工作量。
“朝堂上的事情倒不累。”胤禩揉了揉额角,“只是咱们府里,自入秋来就没个安稳。”说的便是詹氏在太后寿宴崴了脚差点摔倒跟韶秀院这儿查出内贼一事。不管是毓庆宫还是分府在外的几位阿哥府中都没有这么多繁琐的事情。
“谁府里没些小状况,爷又何必记在心上。”琬宁把头抵在胤禩宽厚的背上,“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和乔那丫头跟在妾身身边这么多年,妾身尚不知她是这样的人,爷天天在外头忙着,又怎么对内宅之事了如指掌。再者虽然陈喜跟管嬷嬷得了爷的命令管理府内事务,可陈喜毕竟得跟着爷随身伺候,管嬷嬷这段时间还得照看詹氏的肚子,顾全不了也是可想而知的。”
“你倒是会说话。”胤禩自然不会说今日他的三哥胤祉借此嘲讽了他一番,“不过此番倒叫我知道,咱们府里也不是如我想象中这样稳固。”
“爷的意思是,”琬宁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咱们府中有钉子?”
胤禩只是微微一笑,琬宁便明白他笑容里的意思。他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看来府里是该大动一番。”
看来这几日胤禩心情不爽不仅仅是因为府中这些糟心事,还有发现了吃里扒外的人的愤怒。不过如果此时能借和乔之事发作,将贝勒府上下彻查清楚,说不定能尽早将埋伏在自己院子里的心怀不轨之人一次性清除出来。不过想了想琬宁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要府内上下彻查的话动作肯定不小,若是惊动了正在养胎的詹氏,那么自己可就要被怪罪了。
“爷也不必这样动怒,命陈喜暗地里彻查一番就是了。虽说这始终会让人心存疙瘩,可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在府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今只能先忍着了。”琬宁安抚道,“再说,詹氏还怀有身孕,也不宜大张旗鼓,万一惊动了她,对她跟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好处。”
胤禩微微皱起了眉。
“爷也说了,府里最近有些人不干不净,难道爷就不怕他们借机对付爷的子嗣么?”
詹氏摔倒一事绝不可能是蹊跷,胤禩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明白这个事实,只不过事情发生在宫中,又是太后的寿辰,谁会为一个格格的事情而劳师动众?惠妃跟良嫔虽然重视,可如今宫里第一把手是佟贵妃,惠妃行事难免也得收敛一些。良嫔有心去查,也是需要些时日的。
“那就按你说的,先让人暗地里查探。”胤禩垂下了眼眸。他素来不与人结怨,可有人来招惹他,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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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贝勒府的气氛如平静河涌下的暗涌漩涡,郭络罗氏心中有鬼不敢多干涉韶秀院的事情,只能看着陈喜将韶秀院的人手都安排了一遍,有可疑迹象的一律调到外院,琬宁跟瑚图里身边只留下熟悉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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