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盛夏注意到米兰眼圈泛青,也劝她去隔壁病房睡一会儿。米兰熬了一夜,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便起身去休息了。
盛夏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惨白的灯光照着浅灰色的地面和淡绿色的墙壁,消毒药水的味道扩大了这种空旷的感觉,令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旷野里,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默默的思索着对与错。
他忽然很希望他的父母还活着,能够指给他一条路,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步都要摸索着前进,出了错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人。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即便他们还活着,应该也不会替他拿主意了。
因为他已经长大了。
窗外的天空由深浓的墨色慢慢过度为迷蒙的青灰色,一抹极浅极浅的暖色出现在了天地交接的地方。
月落星沉,周而复始。
盛夏自暴自弃的把所有的想法抛在一边。既然参不透,那就还是随心而为吧。至少这样做,他不会留下遗憾。
霍东晖一睁开眼,就看见盛夏靠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也不知他坐了多久,眼底有血丝,下巴上也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霍东晖就有些心疼,小心的动了动胳膊,抓住了他的手,“没事。别担心。”
盛夏的眼圈红了一下,讷讷做了个口型,“对不起,是我不好。”
霍东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眼里带了笑,“不怪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盛夏不再说话,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心里懊悔到无以复加。他想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结果冯延就那么死在了自己的噩梦里;他想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为自己报仇,却忽略了他的对手并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无论他选择怎样的方式,似乎都会出错。而且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他开始怀疑盛河川手里是不是真的藏着泰莉的什么东西。但丁浩成已死,于光伟又跑了,盛河川自己肯定不会说什么,这件事目前变得不好查了。
霍东晖伤口疼,说话的声气也弱,“咱们以后都注意,别被盛河川牵着鼻子走。”
盛夏点点头,“嗯。”
“要冷静,”霍东晖闭上眼,觉得药劲儿又上来了,整个人都有点儿犯迷糊,“小夏,你别心急。”
盛夏摸摸他的脸,“我记住了。”
霍东晖笑了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盛夏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听见门口有动静,一回头见米兰站在门口冲他招手,身后还站着一个大高个,正是米兰给他请来的律师。以前“盛世”的律师跟盛河川的私人律师走的太近,盛夏是不敢再用了。
米兰朝病房里瞄了两眼,见霍东晖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的掩上门,对盛夏说:“老王找你有事儿。你们去我休息的那间病房说话吧。”为了方便照顾两个病患,米兰包下了隔壁的空病房作为休息室。
两个人进了病房,门一关,王律师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我找人跟周博恒接触过,听他的意思,盛河川大概是想活动出来。”
盛夏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王律师说:“我找局里的熟人问过,他之前打电话自首,说是听说有人告他故意伤人,他就害怕了,躲了。但是躲起来之后又觉得既然自己是清白的,那就没必要躲起来,所以才又主动联系警方,争取洗刷别人对他的诬告。”
“诬告?”盛夏冷笑,“他也真敢说。”
王律师摇了摇头,“咱们这边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两个人证,但这两个人现在一个下落不明,一个不愿意出庭作证。其他的证据,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盛河川指使手下去做的,并不能直接指向盛河川。”
盛夏沉默了。他原本以为有了这些证据,盛河川是怎么也跑不了的,看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打蛇不死随棍上。真让他出来,以后只怕更麻烦。但是不让他出来,他们这边的筹码似乎又不够用。
王律师想了想,“只能先等等看了。我会再联络人证的。”
盛夏点点头,证据都已经交上去了,现在也确实没什么能做的。
“那就等等看吧。”
盛夏设想了一下盛河川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心中各种翻腾。就在冯延死后,他已经在心里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定位,他不想再用对付冯延那样的手段去对付什么人了。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他打算做一个规矩人的时候,有的人又要跳出来,拼命想要打乱他的计划呢?
还有,盛河川说他曾经想过要走,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是什么原因令他改变了主意?
在他决定要走,和改变主意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盛夏问王律师,“能查查盛河川的电话记录吗?”
王律师的表情呆了一下,“这个……”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盛夏摆摆手。这种事情不能找王律师,要找霍白。霍白虽然病着,但他那几个助手却并没闲着,都忙着找于光伟呢。
这伤可不能白捱了。盛夏心想,且走着瞧吧。
第62章 参不透(二)
凯文和邦尼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给他们开门的老保姆姜姨还站在门口呢,看见两个小伙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顿时就心疼了,“怎么累成这样……饿了吧,等下给你们做好吃的。”
邦尼抖着手点菜,“要红排骨。”
姜姨零误差理解了他的意思,“红烧排骨吧?有,给你做一大盘。我先给你们弄点儿茶水点心垫一垫,晚饭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两个人正狼吞虎咽的就着茶水吃点心,盛夏回来了。这段时间他通常是上午去公司,下午带着工作去医院。霍家兄弟一日三餐的病号饭都是姜姨在家里做,有时候盛夏打发司机回来取,有时候自己回来取,顺便给霍东晖拿换洗衣服什么的。
半个月不见,盛夏看见这位小舅舅还是挺稀罕的,上下瞄了几眼,“瘦了,也黑了。”
凯文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中国地方大,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好些地方没有公路,还有……公路上还能放羊。”
盛夏莞尔。
凯文自告奋勇带着邦尼去找人证的下落。山西那是什么地方,煤矿可都开在穷乡僻壤,没公路算什么,放羊算什么,就他们这两眼一抹黑的架势,还想说服人家来作证,能囫囵个儿回来就不错了。那个人证的亲戚可是当地开煤矿的。能开煤矿的人,背后哪个没些背景?要是真的惹急了当地的黑势力,把他们捆起来往废弃的矿洞里一扔,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凯文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理论上,定位芯片是不会坏的。哪怕这人不在了,芯片也应该在。尤其当地并不流行火葬……”他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但这东西现在找不到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芯片被故意毁坏了。当然这个故意毁坏也分两种情况,也许他植入芯片的地方受到外力重击,正好破坏了芯片。也有可能是真的发现了芯片,人为破坏了。”
盛夏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就像王律师说的,这个人证是他们目前为止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没了这个人,盛河川只怕又要翻过身来了。周博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鬼精鬼精的,而且特别会钻空子。
盛夏回到房间收拾了几件霍东晖的换洗衣服,出来的时候想起了正打算找霍白去办的事情,在凯文对面坐下,“小舅……”
凯文就像坐上弹簧似的,嗖的一下就被弹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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