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哑巴所以用实力说话 第82节(2 / 2)
“放这儿吧。”江照把盆放入水槽,语气认命:“我来洗。”
郁里没觉得拿手洗衣和拿脚洗衣服有什么不对,并且他认为脚比手要更加有力,这是他打小就学到的洗衣方法。
大部分时间下,姑姑会过来帮爷爷和他洗衣服,但有时候她工作忙,郁里又是小孩子,跟王金园一起钻进泥地里一天要换两三身衣服,等不及要穿的时候爷爷也会亲自给他洗,每当这个时候,老人家就会准备两个盆,把自己的丢在另一个盆里,让年幼的郁里进去踩。
有时候郁里会一边踩,一边举着他递来的水管浇院子里的蔬菜瓜果,手指半堵住水管,水压就会猛然增大,涌出的水流半径足以让他转个圈儿把整个小院的角角落落都浇满。
老人抬手挡住不慎扑到脸上的水,胡子上沾满水珠,在满院的水雾里笑的开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八月,他被检查出胰腺癌晚期。
郁彬只来看过一次,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发丧了。
郁姑姑气急败坏地扑过来打他,骂他,恨他没有让老人见到最后一面,说他自己的老子都救不得,再好的技术研究出来又有什么用。郁彬任由她发泄了一通,平静地送老父亲下了葬。
听说奶奶也是患癌走的,在他出生之前,没有赶上父亲第一次研究出来的抗癌针,这一次,爷爷也没有赶上他的基因抗癌技术。
但他在病床上的时候反复跟郁里说,他有一个多么值得骄傲的儿子,哪怕这几十年来他都没有见过他几次,但他知道他在外面金甲披身,功成名就。
郁里问他:“很·重·要·吗。”
“功成名就不重要。”他枯瘦的手指摸着孙子的脑袋:“但有自己的一生追求很重要。”
“崽崽以后也要找到想做的事,让自己不要后悔。”他恍惚了一阵,又想起什么一样,对郁里说:“还有,可以的话,别学你爸……要找个人相互扶持。”
“孩子啊,父母啊,都不能陪你一辈子。”他说:“一个人,苦。”
郁里扭脸看向江照。
夏日里天气热,一动就一身汗,所以大家都是临睡前才洗澡。
夏夜里蝉鸣阵阵,灌木丛里时不时发出蛐蛐的叫声,水槽旁悬挂的小吊灯下,郁里走回江照身边,看了看他按在水中衣物上的五指,又仰起头去看他被吊灯渡上柔光的侧脸。
爷爷走之后,镇子上经常有人问郁里恨不恨爸爸。
郁里从来没有回应过。
只是每当被问起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丧事结束之后,宾客纷纷离开。寂静的小院内,古朴的青石砖上遗落的黄纸钱,地面燃尽的青灰被风卷的纷纷扬扬,还有从二楼望去,蹲在墙根处蜷缩着,颤抖着,显得分外渺小的身影。
那仿佛在他脑海中定格成了一副凄清的画。
郁里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他只知道,他也许需要人懂。
姑姑不懂,表哥不懂,镇子上的人不懂,唯一懂他的已经埋在了土里。
郁里想做那个活着的,懂他的人。
“还不走。”声音让他回神,江照揉搓着上面印着橘色虎头的小裤,道:“不热?”
郁里点了点头,低头看到那个虎头,静了几息。
耳朵腾地通红,套着黑色凉鞋的脚丫子蹬蹬跑向了宿舍。
第二天集训营考试,因为时间逐渐紧了起来,老师们当场判卷,当天下午,就又被淘汰了十人。
郝文涵留意到了那个于沉说过的秦秀秀,又一次挂在将淘汰未淘汰的末尾被留了下来。
许俊一也是擦边。
这代表着集训营的角逐即将正式进入尾声,只有五个名额,至少还要再淘汰五个。
晚饭的时候,只剩十人的食堂显得异常沉默。
于沉和郝文涵坐在一起,郁里江照坐在一起,肖倩许俊一一起,白樱樱秦秀秀各单独坐的很远,陈小颜也独自一人,潘阳还在窗口打饭。
大家好像不由自主地开始保留起了距离。
郁里看了一眼许俊一,后者稍微拉动椅子往他这边来了点儿,小声道:“我感觉好紧张啊,后天又要开刷了。”
肖倩也默默拉动椅子坐过来,下意识地跟他们扎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郁里和江照必然是稳的,他们和这两人之间没有竞争。
远处传来动静,郁里抬眼看去,发现潘阳坐在了白樱樱对面,笑着跟她打起了招呼。
郁里睫毛微闪,不确定地歪了歪头。
江照抬眸,道:“怎么……”
下一秒,食堂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于沉和郝文涵急忙站了起来。
肖倩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樱樱把手里的餐盘砸在了潘阳脸上。
食堂里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窗口里面的打餐人员也急忙冲了出来,许俊一则麻利地迈开长腿去喊了金淼。
半个小时后,郁里坐在金淼办公室外的台阶上,许俊一眉头紧锁,道:“他俩发生了什么,白樱樱怎么突然打人?”
肖倩一脸困惑地摇头。
于沉和郝文涵来回在外面走动,似乎相当担忧。
郁里也在频频往办公室那边看,江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移开一会儿又移回来,伸手按住他的后脑把他转过来,道:“不看了,回宿舍。”
郁里听话地被他从地上拉起来,江照给他拍了拍身上,两人刚走出十米远,就听到后面传来动静。
郁里停下脚步,又回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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