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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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说着就上来拉她,唇角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坏笑。

陈娇身后侍女五六个人,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排宦官,她自然不能让刘彻占她便宜人前失仪,啧了一声动作很小的推了他一下,看一眼闪着两双大眼睛的儿子们蹙眉道:“这头发怎么梳的,跟个蘑菇似得。”

她这么一说刘彻就多看了儿子一眼,不说还好一说真觉得有点像小蘑菇,不由就笑出了声。

“陛下,廷尉张汤求见。”苏一从外面躬身小步上前向正在发笑的刘彻禀道。

刘彻听罢便渐渐敛了笑容,天子的威势又重新出现在他面色沉静的脸上:“宣他来见朕。”

刘彻并不避讳陈娇,但陈娇不喜欢张汤跟他说的事情,因为多数时候那些对话都夹杂着太多的人命和血腥。她招来两个儿子说要让人给他们重新梳发,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

“陛下,长顺侯府的逆臣家仆等百余口昨日已经处决,今日前长顺侯之妻刘氏请求面圣。”张汤说话言简意赅。

“也是时候见见她了。”刘彻笑了一声,在廊下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眯起眼睛道,“那就明日在柏梁台,带她来见朕。”

这几年大汉对匈奴西北的战事连有捷报,刘彻对天命所顾越发敬重,为了表现天子对天命的尊崇,他不但广纳术士入宫经常命他们在铜仙承露台举行祭奠,还在新建宫群建章宫和上林苑分别筑起祭天高台,而未央宫原来供奉长陵神君(汉代的大神)准备祭祀的柏梁台也在一年前开始工程浩大的加修,而今已主体已成似乎用不了太久就会完工了。

大雨过后的一天再次彤云密布,没有雨天却阴郁,刮着微凉的风。

素衣冷容的刘宝如站在高高的柏梁台一侧,在这个未完工的高台上人迹罕至,风吹起她有些杂乱的长发,她已为阶下囚却依旧保持着一个贵女的傲然。

“你要对朕说什么,朕给你机会。”刘彻看着远处的风景,语气很闲适。

“我想问陛下一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刘彻出了口气侧脸看了刘宝如一眼似乎并不在意,淡淡道:“你觉得呢?”

“你不能让廷尉府审问我,也不能让张汤杀了我!”刘宝如眼神凌厉的看着刘彻,“当年在祖母太皇太后榻边是你当着无数宗亲的面亲手将玉玺盖在那道诏书上面,你不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背信弃义。”

对于刘宝如直接而毫不客气的语气,刘彻并未生气,他还是很淡然,点点头道:“所以你没有死。”

“你不打算杀我了吗?”刘宝如没想到刘彻会这么直接的回答,她有些吃惊,“你会让我走,离开长安流放吗?”

“流放,这倒是没想过。”刘彻转过身说。

刘宝如的眼眸暗淡下去,片刻后抬起头,憔悴的脸上露出些许脆弱,她说:“十哥,祖母、伯父和我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到我们骨肉至亲走到这一步,我的哥哥已经死了,我想先帝也不希望我父亲嫡系的血脉就此不再。”

“朕不会让人暗杀你。”刘彻说,“但是朕很好奇,如果淮南王真的起兵夺了这长安城,你还会不会跟朕扯什么骨肉至亲。”

刘宝如沉吟片刻后,眼中闪出一点水光:“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没有选择,淮南如何我就只能如何。”

“是吗,可是从你做的事情上朕可真看不出你身不由己在何处。”刘彻的淡漠消失了,脸色微沉,他看向刘宝如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的一切,“这么擅长隐藏情绪的你,朕真是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到这个时候还想用示弱让朕对你放松警惕,你以为你曾经做过的事朕从别人口中审不出来吗?”

刘宝如定定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刘彻笑了,颔首道:“那朕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吧。刘迁说过,当年桃林暗杀朕是他的布置,可是他的人却被堂邑侯的侍卫全部挡住,真正伤了朕的是你的人。即使朕自己不去西岸的桃林你也会想办法利用刘陵把朕引过去,你不知道刘迁派了杀手,但你却自己动用了梁王当年蓄养的死士。刘宝如,你成年后第一次来长安就想刺杀朕为你父亲梁孝王报仇吧。”

刘宝如只是顿了一下就笑了:“笑话,我有什么仇要报在当年的太子身上吗,我父亲急症复发与当年的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关系。”

刘彻不急于解释,反问她:“你知道梁孝王到底是为了什么死的吗?”

刘宝如的脸色暗下来却没有答话。

“当年是梁孝王授意公孙诡和杨胜暗中密谋策划刺杀景皇帝,堂邑侯得知将事情禀告景皇帝,朕的父皇才下定决心计就计除了这个亲弟弟,并将罪责推在公孙诡和杨胜身上。他们二人本就有谋刺天子的大罪,自然连申诉都不敢,没想到竟然火烧梁王宫趁乱逃走。”

刘彻说着唇角勾起冷凉的弧度:“你看,同母亲兄弟之间亦是你死我活,不傻梁孝王朕的父皇就会寝食难安,相反得不到皇位,你的父王就绝不死心。所以刘宝如,不是朕‘捡了’你父亲的王位,也不是因为要保住朕的太子位才除掉你父亲,而是天家无情,皇权之事,没有骨肉至亲,只有成王败寇。你所谓的仇恨根本就是妇人之见的幼稚。”

☆、第276章 宝如之死

刘宝如始终不说话,脸色更加难看。

“刘明死后那些梁国死士也是你暗中支持在通往甘泉宫的路上伏击朕,这一点张汤在审问中也查到了。”刘彻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在陈述。

“我哥哥不该死的。”刘宝如的声音很低,她低着头,眼中却出现不甘的仇恨,“他不可能自己想到自杀。”

“刘明不是朕逼死的。”刘彻的瑞凤眸在提到刘明之死的一刹那锋锐异常。

这一次大规模的审问让刘彻获得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报,包括当年有人利用了刘明的死让他陷入最大的皇位危机。这个人他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因此也就在得知的一瞬间充满了恨意。

“是不是也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父亲,哥哥,现在还是去了我的丈夫和三个孩子”刘宝如凄凉的笑,“我的孩子有什么错呢,罢了,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用来赎罪了,你还是不肯放我走吗?”

“你当时向刘迁进言绑走朕的皇子时有没有想过他有什么错?”刘彻冷冷的斜睨着刘宝如反问,“放你走?哼,那岂不是又要留下无穷后患?”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在也不可能有心与你作对。十哥,放我回梁国吧,终生囚禁也好,永不入京也好,我真的很想回故国,十哥,我知道错了,求你了。”刘宝如说着跪了下来,眼眶红了,声音有些呜咽。

刘彻沉默了,站在柏梁台高台边缘,良久才说:“你起来吧,祖母太皇太后的遗命对你多有照拂,朕尊重她的遗命,不会让廷尉府审问你,也不会把你留在诏狱。”

刘宝如的目光闪了闪,抬起头有些惊喜的站起身,她的内心一阵狂喜,无论她现在做什么,只要她回得了梁国,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一定不会让刘彻高枕无忧,等着吧。

“宝如,你来。”刘彻负手未动,声音仿佛散在风中,“你看看这里。”

刘宝如已经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刘彻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高高的柏梁台下长乐未央的盛景尽收眼底:巍峨殿宇和青瓦飞檐连绵成片,太液池的水面粼粼碧蓝犹如天镜;未央宫中轴线上的两座阙楼复道行空跃入眼帘,宏伟的宣室殿昭示着天下最伟大帝国荣耀和光辉。

“你看,这是什么?”刘彻的声音淡淡的,用下颌点点最中心的宣室殿宇。

刘宝如看着俯览的汉宫盛景却不明白刘彻的用意,带着一点不解侧头道:“这是未央宫。”

“不,这是权力。”刘彻认真的回答。

刘宝如怔了一下就见刘彻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道:“权力一直都在这里,奢望它的人从来都不会死心。就像你,刘宝如,你也是刘家的人留着与朕一样冷酷的血,朕杀了你全家,你根本就不可能死心离开。”

刘宝如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恐的神色:“你……”

“朕告诉你什么是权力。”

刘彻面容冰冷,他向前一步刘宝如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只是她的身后已经没有太多的后退余地,未装上雕栏的柏梁台边缘,她已经有半只脚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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