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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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察?”陈娇笑出了声,轻荡这秋千道,“美人刚刚可是一口咬定罪证确凿啊,本宫还纳闷呢,那侍女都不曾近身本宫,是怎么搜出来的?难不成荀美人的侍女会妖术不成?”

“是,是俏喜有意编造,妾身受了蛊惑。”

荀丽确实是懵了,事到如今她连一句想要的托词都没有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要借皇后之手除掉的“新欢”就是后宫之主。如今她的谎言她的所设计,所有的一切都像个笑话一样呈现在陈娇的眼里,简直愚蠢的可笑。

陈娇不笑了,停住秋千冷冷的看着荀丽肃声道:“蛊惑?好,既然这侍女嫁祸于人在前蛊惑主上在后,那本宫帮你处理,显星,赐她一百鞭逐出宫禁。”

俏喜一听要挨一百鞭,那就铁定没命了,性命攸关她说什么也不能再为荀丽背黑锅了,伏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荀美人的吩咐,是荀美人让奴婢干的,不信,不信娘娘问她们,她们知道,她们都是按荀美人的主意!”

陈娇凛然的目光看向另外三个跪地发抖的侍女,见她们还在犹豫冷笑一声道:“既然是同党理当共罪,每人一百鞭。”

这些其他三个侍女也彻底垮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招供荀丽是如何设计指示她们陷害“陈女医”的。听她们招供荀丽跪在地上更是抖如筛糠,一直叫嚷着自己冤枉,是侍女们诬陷她。

陈娇走下秋千,缓步走到荀丽前面,看着跪伏在脚边的荀丽弯下腰轻声道:“荀美人,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再推脱了,本宫还记得那日你跟本宫说,你亲耳听到‘陈女医’诟病皇后,一词一句,本宫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话是荀丽亲口说的,这个时候彻底无话可说了,伏在地上半晌才战战兢兢的说:“妾身要见陛下,请娘娘开恩。”

“不急,荀美人听了本宫的发落回到宫里再见陛下也不迟。”陈娇恢复了傲然的站姿平声道,“美人荀丽不修德惠品行不端,构陷他人蓄意犯上,今除去美人封号降为宫婢,遣返回宫迁居永巷。其余宫人免去鞭刑贬去浣洗局。”

“娘娘,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怎么可以废除妾身的封号!”荀丽一听陈娇要除了她的封号自然又惊又愤,她自恃得宠不肯就范,心知去了永巷便再无翻身之日,再怎么样也要为自己拼上一拼,于是不顾一切抬头道,“荀丽虽然有错娘娘却也处罚太过,有妒忌宠妃之嫌,娘娘这样做难道不怕后宫众人不服吗!”

陈娇哼笑一声道:“等你去了永巷就会慢慢知道后宫服不服了。”

“不,我要见陛下!没有陛下的旨意,恕妾身不能领旨!”荀丽见羽林护卫上前要将她拖走大叫到,“你们到底是天子的羽林还是皇后的羽林,难道皇后的旨意凌驾在天子之上吗?!”

荀丽倒也不算傻,她这话一出那些羽林护卫也有些犯难了,带头的卫队长尴尬的看向陈娇,似乎在无声的询问皇后要不要请示天子。

“今日这梅林好热闹啊。”

陈娇还没开口便听到转角处传来刘彻的声音。

荀丽回头一见天子的仪仗,立刻就像回了魂一样,连滚带爬的膝行过去,拉住刘彻的宽袖哭道,“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刘彻刚从前殿而来,身上还穿戴着天子的玄黑冠冕,他轻瞟了一眼哭诉求饶的荀丽淡淡一笑朝羽林卫队长微一摆手道,“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荀丽终于放心了,她笃定天子一定是站在她这边的,就算她有错也不会罚的那么重,天子是喜欢她的,他一定不会让她受那么大委屈,就算皇后有理他至少也会为她说几句话。

“别哭了,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刘彻低头温声询问荀丽。

荀丽被刘彻这么一问简直要委屈死了,哭哭啼啼的说:“妾身有罪,不识得皇后娘娘又偏听了俏喜的一面之词误以为皇后娘娘是藏匿臣妾金链的宫婢,本是妾身有错不敢推脱,可是娘娘竟要因此除去妾身的封号贬到永巷去,妾身怕王后不能伺候陛下,抵死不愿,求陛下开恩。”

陈娇一语不发,保持着傲然的姿态听荀丽哭诉,她不想说话,跟荀丽这样的辩解只会让她觉得自降身价,而刘彻他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么陈娇这一次就真的没有必要再给他面子。

“皇后对你的发落是不太公平”刘彻听了荀丽的哭诉微微点头,他看着荀丽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他的声音很温柔,却用这曾经缱绻诉请的语气说出了世上最冰冷的话,他说,“那朕就赐你一仗白绫,自尽吧。”

荀丽睁大了眼睛仿佛没有听明白刘彻刚刚的话。

“不必谢恩了。”刘彻一甩被荀丽拉住的衣袖昂然道,“曹小北,带荀美人下去,赐赏。”

曹小北一躬身便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内侍上前,架起完全愣住的荀丽脱了下去。不多时小径上就传来荀丽叫声的呼喊,“陛下,陛下不要……”

只可惜她的呼喊声还没说完就消失了,夏日的午后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刘彻挥退侍从走到秋千架上坐下,微笑着看向站在原地的陈娇道:“怎么了,今日这秋千让给朕一个人了?”

在刘彻轻易说出“赐你自尽”四个字的时候陈娇忽然觉得心口无端一凉,仿佛忆起了前世那纸废后诏书上的四个字:罢退长门。

同样的简单也同样多出乎意料,更是同样的冰冷入骨。

“阿娇?”刘彻唤了一声失神的陈娇,“到朕这里来。”

陈娇没有理会刘彻的温言软语,她回头正色道:“荀丽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陛下为什么要处死她,难道陛下对她一点旧情都不念?”

刘彻听了陈娇的话竟然有些意外的笑了,他不解道:“旧情?朕什么时候对她有情?”

陈娇看着神色自若甚至有些无辜的刘彻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郁堵感觉,他的一句话,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处死了一年来朝夕相伴的侍妾,而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像当年一样,一纸废后诏书就略去了十一年全部的夫妻之情,而那时的他正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耳鬓厮磨温情缱绻。

“怎么了?”刘彻觉得陈娇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走过来揽住她道,“你惋惜荀丽的死?”

“她不该死,你不会觉得可惜吗?”陈娇反问。

刘彻一笑道:“阿娇,你还记得大婚那日你打碎了一只并蒂瓷瓶吗?当时你也很惋惜,可是朕当时就告诉过你,碎了就碎吧,天下之大朕坐拥四海,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少了一个有什么好可惜?阿娇,不要妇人之仁,她冒犯过你那时朕却让你委屈了,现在当然会变本加厉的为你讨回来。”

刘彻的理由让陈娇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刘彻义正言辞的说:“陛下,让我委屈的不是荀丽,是你。”

刘彻挑了一下眉道:“哦,那朕跟你道歉,阿娇,对不起。”

刘彻的语气很轻松,他说完就在陈娇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她脸颊微笑道,“前殿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朕晚膳再来陪你。”

刘彻再回到前殿时两边乱哄哄朝辩的大臣都停了下来,躬身拢袖向天子行礼。

刘彻看着殿下为首的薄仪和窦长丰微微一笑,落座主位道:“你们继续,朕更衣前郑不时说到哪了?郑不时,你接着说,是定宁侯有理还是章武侯有理。”

郑不时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今日庭辩他两边都不敢也不愿得罪,只得一边说章武侯有理一边又说定宁侯所言似乎也对。

都是墙头草的言论,这几天刘彻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不过今天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了。

玉冕下刘彻的薄唇始终噙着一抹淡笑,他以一个悠闲的姿势靠在曲木倚靠上,单手支额像看戏一样看着那些各执一词的大臣为薄窦两家抗辩。

“启禀陛下,荀美人已经奉旨自尽。”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朝臣辩论声中曹小北略尖细的声音似乎与众不同,清晰到每一个在场的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辩论声戛然而止,很多大臣都惊讶的看着主位上的天子。

“朕知道了。”刘彻没什么大反应,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头看了一眼停止辩论的大臣们笑道,“爱卿们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朕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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