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不过,这家店的装潢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吃饭的时候唐糖附在我耳边嘀咕,“一一啊,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青梅竹马啊,我怎么感觉这么面熟呢?”
我白了她一眼,鄙夷道:“你见所有的美女帅哥都面熟……”
唐糖闻言没理我,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林溪的小青梅呢!这个‘小曼姐’,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吧。”
唐糖皱着眉盯了小曼姐许久,我看她的目光实在太过明目张胆,赶紧夹起一块红烧茄子,放进她的盘里,劝她道:“还是乖乖的吃你的饭吧。”
其实那家菜并没有什么特色,唐糖所谓的“惊喜”和林溪所谓的“包你满意”都有些言过其实。酒肉穿肠过,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
直至那道红烧狮子头上桌,入口滑嫩,我终于一脸震惊地向林溪看去。
就见他笑得温润如玉:“前段时间一起跟同事在这边吃过一次,怎么样?这道红烧狮子头,有外公的味道吧?”
林溪的眸中散落着无数烛火,我点点头,突然舍不得移开眼去。
其实红烧狮子头并不算是什么特殊的菜品,大街小巷里也许随便进家餐馆就买得到。可是能做出这样的味道的,我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到。
我的外公,是一个很慈祥的人。我小的时候,他把我抱在膝头,教我打过弹弓、哼过小调。我小时候嚷嚷着要打耳洞,爸妈不依,是外公瞒着他们偷偷把我带出去。打耳洞的感觉比打针疼,但外公问我疼不疼的时候,我咬牙切齿地说,“一点也不疼!”
我的外公,生平只会做一道菜,那就是红烧狮子头。据说,他年少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一道红烧狮子头,赢得了我外婆的芳心。
这是他的独门秘方,连我妈妈都没有传授。他为我外婆做了一辈子的红烧狮子头,直到外婆离开人世。
在我小的时候,每次外公到我家里来,必定会给我们做这个菜,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林溪才会对我家的菜赞不绝口。
可是,后来,外公走了,在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瘦得皮包骨头,颧骨突出,双眼睁得极大,却一点神采都没有。他躺在病床上,呼吸格外沉重,突然间,他把头转向我,浑浊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似是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张口喑喑哑哑,那个样子,就好像是死亡边缘声嘶力竭的挣扎。我怕极了他这个样子,慌忙转头去找了妈妈,自此,直至他离开人世,我也再不曾到他的病床前过。
那段时间我夜夜都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外公形如枯槁的样子,他长着嘴,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
分明什么都听不懂,我却总觉得那是他对我的控诉。他对我那么好,而我,却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在他弥留之际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这件事是我心底的秘密,如鲠在喉,让我夜不能寐,却又不敢告诉妈妈。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告诉了林溪。林溪揉揉我的头发,对我笑笑,他说,傻一一,外公在那边已经安息,他知道你胆小,不会怪你的。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吃过红烧狮子头。
可是,真的……不会怪我吗?
吃过饭之后,我打包了一份红烧狮子头带走。徐阳仍然坚持让我坐他的车回去,可林溪说,不用那么麻烦,他载我回去,刚好顺路。
徐阳牵着我的手,对林溪笑道:“林大哥说笑了,这怎么能算麻烦呢?能多跟一一待一会儿,我求之不得。”
大概他的话说的实在太肉麻,念念他们囧了,林溪的脸绿了,我也手足无措了。
就听林溪叫我:“一一?”
我一惊,正想向他走去,就觉得徐阳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我瞧瞧他的侧脸,又看看林溪与小曼姐,终于开口道:“我还是坐徐阳的车吧,路上也好说说话。”
如果跟林溪与小曼姐在一起,岂不是又像小时候那样,三人行,必有一人落单。而我,好巧不巧,名叫“一一”。
我说话的时候,林溪的面色分明阴沉了许多。小曼姐却在这时扯扯林溪的胳膊,开了口,“人家小两口正是热恋的时候呢!林溪你可别棒打鸳鸯啊。”
她这一句话逗得唐糖她们一个个眉开眼笑,都揶揄着,“一一你们俩一边肉麻去,让我们这一帮单身贵族情何以堪……”
我抬眼看看林溪,便听到他语无波澜的声音,“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你们也是。”
真正在路上的时候,我捧着那一碗红烧狮子头,把头微微一歪,倚靠在车窗旁,随即便闭上了双眼。
“困了吗?”徐阳问我。
困吗?我不困,我的大脑异常清醒。可是我却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似的,连抬抬眼皮张张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从鼻腔里闷闷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嗯”,再不想张口说一句话。
徐阳的声音温和地在我耳边响起,“困了就睡吧!睡着了就不晕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笑意,虽闭着眼,我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周身洋溢的喜气。
可是我的心却突然空得厉害。
☆、第36章 桥归桥与路归路
上楼的时候看到林溪正在楼梯拐角处,正是上次我们吵架的时候他站的那个地方。只是那晚月光皎洁、落地如霜,而这一次,外面漆黑一片,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四处都是它狰狞的爪牙。
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想想他之前那铁青的脸色,不由便有些心里发怵。
也许很正常,我跟徐阳在一起,他也会生气,就如当初他跟小曼姐在一起时我的郁郁寡欢一样。可是,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声,“林溪。”
他转过身来,楼道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我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开口,“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觉得周围的沉寂实在有些可怕,便又笑着开口,“怎么不进去呢?”
“吹会儿风,清醒一下。”
我愣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今晚分明滴酒未沾。
似是察觉出了我的疑惑,林溪接着说道,“有时候明明很清醒,却又忍不住犯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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