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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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被上面撸掉了一半以上大小官员的县衙,这么一个一半以上都是新人的县衙,再加上一个纯·新人·初入官场的自己,这种属性叠加,已经隐隐约约有坑爹的前兆了——之所以说是前兆,是因为目前底下的人表现得很平静很团结很统一,并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当然了,如果后续立马开启风起云涌模式,阿绶甚至不会意外自己成为大赤朝历史上上任时间最短的知县。

此时此刻听到贺鹏这么说,阿绶似乎有些明白面前这两个人的意思了。

他们来得比她早,自然对这个看起来富得流油的南安县了解比她多,对泉州的了解自然也比她多,他们一定是经过了考量之后,才在她上任的第二天,说出了这样暗示明显的话。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南安县并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知州有知州的打算,阿绶的到来并不是知州所期许的,而他们俩和她的处境类似,他们的到来,也并不是知州所想要的。

而阿绶又与他们不同,他们是没有背景了,阿绶却有个强大的老爹丞相燕秋,据说还有一大堆能力强大的兄长,到泉州之后知州赵图立刻就放下了架子和蔼可亲地接风洗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阿绶知州并不敢惹。这背后当然还有一百个可以分解的条条框框,但最最重要的仍然是,知州不敢惹阿绶,做出欢欣鼓舞的模样来。

于是他们经过了思量之后,战战兢兢地递出了一条看起来并不太光鲜的橄榄枝。

贺鹏道:“大人最近事情多,我与谭星辅佐大人把之前的事情先收尾好了,旁的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倒是可以不用见。”

谭星道:“咱们泉州从前朝开始书院就多,虽然听泉书院很厉害,但是更厉害的也不是没有。就说咱们南安县,另外还有个妙玄书院,出了三个状元,比这听泉书院低调,但名声又好。”

阿绶挑眉,笑了一笑,道:“我原本还想着,要见一见那个——朱登?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贺鹏温和地一笑,道:“这人沽名钓誉,大人还是不见为好。”

阿绶歪了歪头,轻快地笑了起来,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不见了吧!”

进到了县衙里面,贺鹏捧出了一个册子,递到了阿绶的手中:“这个册子里面列了需要您最近完成的事情,谭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文书,您看过之后,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签下了。”

阿绶随手翻了翻,觉得有点懵——这厚厚的一本,就算她不动脑子只看不想,也不是一两天能做完的!

旁边贺鹏笑道:“我和谭星就住在县衙的后头,大人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们就来啦!”

“好……好的。”阿绶有些想仰天长啸了。

鹿桓从福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了。

回到家里面,他看到的是满书房的文书和材料,还有几乎埋在了这文山书海里面的阿绶。

“这么夸张?”他简直不敢踏入书房,只敢站在外面拉着金水问道,“这么小小的南安县,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

金水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神色,道:“本来不多,但积压太久,都是前头那位知县留下的烂摊子,许多事情前面那位只做了一半或者只留了个字据,然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会儿也就只能修补多少就修补多少——家里还算好了,衙门里面那些就更可怕了。”

阿绶从故纸堆里面抬头看到了鹿桓,崩溃地扔下了毛笔从书房里面跑出来,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怀里,几乎要泪流满面了:“鹿哥,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不是说知县好轻松吗!不是说知县好赚钱吗!着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这还不如回家帮你做数学题呢!”

鹿桓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来慰劳一二?”

“要特别特别好吃的!我吃了十天蛋炒饭!我再也不想吃了!““……厨房不是很多吃的吗?”

“你不在,他们做得不好吃!鹿哥嘤嘤嘤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嘤嘤嘤!”

“呃好啦,现在我已经回来啦!我给你做个我去福州才见过的半月沉江好不好?”

“是肉吗????”

“唔……你当肉吃也可以的”

晚饭时候,一碗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半月沉江摆在了阿绶的面前。

清汤,充满了食欲的淡淡金黄。

汤底,是香菇和面筋相互呼应,仿佛是半轮明月沉在水中。

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香浓,回味无穷。

“嘤嘤嘤鹿哥我要娶你回家,要是没有你,我要怎么在这个坑爹的地方继续当知县嘤嘤嘤……”by被美食感动得语无伦次的阿绶。

“不过这个不是肉,明天给你做肉菜好啦!”by贤惠的好男人鹿桓。

56、碧玉卷 …

吃饱喝足以后, 就有了嘤嘤嘤的心情来倾诉自己这十天的生不如死不是考试胜似考试事情简直多得不像话。

“事情超级超级超级多你造吗!赋税方面的!!!财政上面的!!!一个一个的大窟窿!!!县里面的小金库是空的你造吗!!!!空的!!!!!都被前一任给花完了!!!!花完了!!!!!!花完了!!!!!”义愤填膺的阿绶拍了桌子,“我光看账看了五天!看得我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都是数字在脑海里面狂奔!!南安县这么富裕的地方竟然能入不敷出!!!我简直不敢相信啊!!!”

“确定是花完了不是贪污了?”鹿桓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阿绶手里面,“这个窟窿你补不上的吧?我去知府那边帮着财赋司清账的时候,泉州这边这几年的考核的确不怎么样,连着几年的考评都是中下。”

“还有粮仓也是空的。”阿绶就好像是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趴在了茶几上, “幸亏今年年景好,要是来点天灾人祸, 连开仓放粮都放不出来……”

“……还有什么是空的吗?”鹿桓察觉到有些不太对了。

“军械库我看过了,倒不是空的, 但是那个灰堆积有一寸厚了, 起码几年没人进去过了吧……”阿绶抱着茶杯就想哭, “我之前听舅舅说,像泉州这样的大港口, 军械方面是要求一到两年就换新, 兵部会专门拨钱下来。看这情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听到了这里,鹿桓眉头紧了紧, 道:“不如写封信回京去?”

“已经写了。”阿绶喝了一口茶还是无精打采,“这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太……我觉得我是无法处理了, 如果这些事情要追究, 最后追究到了我的头上……这算不算天降一口大黑锅?”

鹿桓忍不住笑了笑, 道:“既然已经给京中写信了, 就先不用太紧张了,这些事情都标注好了的话,将来追究责任也不会是你的责任, 并且你已经上报了。”

“是的,我反正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写了折子先给知州,然后再给我爹一份。”阿绶叹了一口九曲十八弯的长气,“按照我不太成熟的阴谋论来推算,从我到泉州开始知州那样不同寻常的态度,我觉得南安这事情和他没关系我都不信,州治就在南安,南安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这些烂摊子里面都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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