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等他进到房中,便见那名女教徒已经拽住傅兰芽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铁腕丝毫不松,拖着她便往外跑。
傅兰芽拼命摇头,抵死不从,可怎堪抵挡那女子的身手,眼看便要被她拖到门外。
秦晏殊就在她两步开外,从背影上来看,他不知是身受重伤或是剧毒,身形晃动不已,连抬剑都有些吃力。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那女子显然已不将他放在眼里,到了近前一把推开他,拉着傅兰芽往外跑,口中讥笑道:“秦公子,你已经身重剧毒,我劝你少运内力,要不然的话,当心会死得太快。”
话未说完,只见身前人影一闪,刀锋已然逼至身前,悚然抬眼一看,却是那名锦衣卫的平大人,他眸中已然杀机尽显,一出手便是杀招。
她后背汗毛一竖,正要全力还击,背上却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剑尖已然透胸而出。
秦晏殊被毒素所累,眼睛已然昏花,只见眼前人影憧憧,根本无从辨认具体是何人。
只记得那女子穿着绿裳,怕她将傅兰芽掳走,不顾毒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女子刺死,未及将剑柄从那女子背后抽出,手臂便颓然落至身侧,身子向后连跌几步,倒在傅兰芽身边。
平煜不料秦晏殊突作此举,见傅兰芽怔怔地盯着秦晏殊,似乎吓得不轻,不免更添一分躁郁。可左护法已尾随而至,他眼下根本无暇再管秦晏殊,无论如何,都需先将傅兰芽带离此处再说,眼见这女子已死,便要上前拉拽傅兰芽,哪知刚上前一步,便听身后传来一股劲风,掌风雄厚,来势汹汹,直朝自己袭来。
他面色微变,猛的一俯身,险险躲开那凌厉至极的杀招,掉转刀柄,转而向身后刺去,果是左护法,两人立时缠斗在一处。
傅兰芽听打斗激烈,心中突突乱跳,正要转头看向平煜,脚下的秦晏殊忽然低咳一声,嘶声道:“傅小姐。”
低头见他面若金纸,显然已中毒至深,想他中毒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下不免愧疚,担忧地蹲下身子,对他道:“秦公子,你莫要说话,毒素顺血气而行,你静息片刻,一会等秦当家他们来了,定会有法子救你。”
秦晏殊睁开眼,辨认了一会,见上方的脸庞模模糊糊,无法看清她的眉眼,想起刚才在院外,自己因为一份对她的龌龊心思被人暗算,不但累她差点被掳走,极有可能还会影响到柳副帮主等人,心中又愧又悔,无力地摇摇头,自嘲道:“我这是咎由自取,好在未……连累到你。”
说着,想起什么,吃力地抬起手,缓慢的、艰难的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握在手中,抬手欲要递给傅兰芽,可还未伸到她面前,便因后续无力,又颓然跌回地上。
那东西亦从掌中跌出,掉在他手掌旁。
傅兰芽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外面的油纸已然散开,里面是一块黝黑的膏药。
“傅小姐,这是给你治脚伤的药。”秦晏殊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茫然地看着眼睛上空,因毒素已然入眼,视线无法聚焦,“本来早就想给你,奈何、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傅兰芽错愕地看着那块药膏,好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少顷之后,到底将那膏药拿在手中,对他低声道:“多谢。”
眼见他面色越来越差,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早前还只是浮泛的担忧骤然加重起来,抬眼一看,见门外虽然已陆陆续续涌来几人,但到了房中之后,众人见左护法厉害,怕她继续放毒,俱全力以赴在对付左护法,一时无人有瑕过来察看秦晏殊的情形。
她担心秦晏殊就此殒命,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包解毒丸,脑中白光一闪。
对啊,怎么忘了这东西,记得母亲曾对她说过那药能解百毒,早在曲靖时,她亦曾用此药解了自己的梦魇之毒,药效之快,几乎是立竿见影。
虽然秦晏殊身上所中之毒显见得远比周总管对她下的慢性毒药来得烈性,但秦晏殊已然是弥留状态,何妨一试?
便从怀中掏出那包解毒丸,匆匆取出一粒,让林嬷嬷将秦晏殊的头扶起,捏着药丸送入他口中。
她知道那药丸一遇唾沫便会化开,不担心秦晏殊克化不了,送进后,又让林嬷嬷牢牢托住秦晏殊的下巴,免得药丸跟唾液混作一处,从他口中溢出。
平煜虽然正忙着对付左护法,却时刻不忘留意傅兰芽这边的情形,见此情形,胸口仿佛突然被压了一块重石,说不出的不痛快。
那左护法似乎亦瞧见这边情形,百忙之中怪笑一声道:“不愧是你娘的女儿,你娘果然给你留了不少好宝贝。”
第41章
服下药丸后, 秦晏殊的面色稍有好转, 傅兰芽看在眼里, 松了口气,可一转念, 免不了对那药丸的来历生出疑惑。
她原以为这药丸顶多解解普通毒药的药性, 没想到竟连镇摩教的剧毒都能对付, 也不知母亲究竟从何处所得。
联想到那本小书和这一路的凶险,尽管她不愿承认, 仍不免对母亲的来历起了丝疑心。
正思量间, 忽听得左护法提到母亲,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听在耳里,心中没来由的一刺, 抬眼冷冷看向左护法,看来这女人果然认识母亲,而她屡次三番来找自己的麻烦,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奇怪的是,林嬷嬷亦一反常态, 出奇的沉默不说, 目光更是如生了根一般,始终紧紧追随左护法。
未过多久,左护法为躲避李攸刺到前胸的一剑,侧身一躲,因躲避得太险太急,一时不防,被平煜斜刺里一掌劈到面门,脸上的面具随之被扯落。
林嬷嬷看清她的面容,顿时身子一僵,怔忪了片刻,转过头,一把揪住傅兰芽的衣袖,神色紧张道:“是她!上回在穆王府嬷嬷只匆忙一眼,不敢混说,可这回嬷嬷看得真着的了,十年前,这女人的的确确曾在京城出现过。
“记得有一回,夫人外出跟几位老爷的同僚夫人饮茶,在茶楼窗口,不小心撞见老爷跟这女人一道从首饰楼里出来,记得当时夫人脸都白了。其他同僚夫人也甚觉尴尬。不过奇怪的是,许是老爷平日与夫人颇为恩爱,夫人回去后竟连问都未问老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当时嬷嬷怕夫人和老爷落下心结,还劝夫人说,老爷向来不近女色,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夫妻间最忌讳猜忌,若能当面说清楚最好,夫人却笑着宽慰奴婢说,她心里都有数,叫奴婢不必担心,嬷嬷见夫人似乎早有了主意,只好作罢。
“接下来那段时日,夫人无事便会出府,有时说是去跟同僚夫人置衣裳首饰,有时是去听曲,大多时候都不让嬷嬷跟随,嬷嬷心里琢磨,夫人莫不是去查探那女人的底细。再过些日子,嬷嬷见夫人和老爷相处时仍跟往日一般和和美美,便只当夫人已跟老爷消除了芥蒂,也就未再细琢磨。上回在穆府见到那女人时,嬷嬷一来怕自己认错了人,二来怕小姐你胡思乱想,所以才没敢说实话。”
傅兰芽听得此话,心中激荡,越发肯定左护法跟母亲有渊源,眼见左护法被众人困住,心知机会难得,忍不住站起身,冲左护法喊道:“你认识我母亲?”
左护法忙于应对众人,耳力却丝毫未受折损,闻言,百忙之中,竟还放声一笑道:“何止认识,我跟你娘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傅兰芽一怔,“那你屡次三番找我麻烦,可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
左护法牵牵嘴角,避而不答,傅兰芽不肯罢休,还要再问,可左护法却因被众人越逼越紧,再也无暇回她问题。
众人越战越勇,渐渐觉得屋内狭窄,施展不开,便将主意打到了院子里,彼此使了个眼色,忽然身形一动,极有默契地合力使出一掌,将左护法劈向门外。
左护法早已堪破众人打算,然而她素来狂妄,对在何处比划毫不挑拣,竟硬生生顶了这一掌,借着这股力,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门外。
然而她内力何等浑厚,到了院中,竟趁势在半空中一拧身,化去那股外力,只趔趄两步,便稳稳当当立在当地,整个过程,动作丝毫不见滞缓。
恰在这时,府门外的部分秦门中人及行意宗人涌至。
因镇摩教教众已被暂时抵挡在外,秦勇便抽拨了部分人手来内院增援,见左护法已被揪出,顿时各就各位,将其团团围在当中。
左护法其实早在前些时日被东厂人马缠斗时便受了极重的内伤,因急于掳走傅兰芽,未事休整,自入府后,又被众人拼死缠住,身上毒药已悉数用尽,饶是她有一身不世出的神功,奈何寡不敌众,在挡开数轮夹攻后,渐渐有些后继无力,如今秦勇等人又纷纷加入战局,鏖战一番后,她免不了更现颓势,终于在躲避李由俭斜刺里刺过来的一剑时,一时未察,被程散人及刘长老前后一道劈中了她的心脉。
她只觉一股腥辣至极的怪力沿着自己心脉袭向全身,怪力所过之处,原本温热的脉息寸寸转凉,大有油尽灯枯之势,心中大骇,忙收回已使出的招式,不敢再运内力,然而终是晚了一步,刚收回掌,便觉眼前一花,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秦勇见状,怕她自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左护法的下巴,俯身一看,见她口中并未藏毒,便转而用剑架在她的脖颈上,面色透着急惶,喝道:“你内力已然全失,全身秘术已亦散尽,是生是死全在我等一念之间,若是识相,速将解药交出来!”
最新章节请到hxzhai. c om免费观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