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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胡府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仆从扶着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人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叫仆从上前敲门。

夜黑风高,冬夜的含风冷得有些刺骨。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低声对话之后,仆从点头请那人进去。

那人急急地走到府中明亮的厅堂,熟门熟路的,一下掀开风帽,正是礼部尚书王汾。王汾的神色严峻,胡弘义起身拜道:“王兄,这是怎么了?”

“出事了。”王汾坐下来,胡弘义叫下人端了茶上来,又让厅堂里的人都退出去。

“究竟发生了何事?”胡弘义不解地问道。

王汾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压低声音说:“刚刚收到消息,皇上恐怕挨不过这个月了。”

“什么?”胡弘义一下惊住,“我,我还以为跟上次一样,只是暂时有些严重,休养一阵子就能好。”

王汾摇了摇头:“你想啊,祁王都被晋王囚禁了,皇上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可能?祁王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虽然能力不及晋王,平日里也没犯什么大错。”

“若萧铎登基为帝,我们只怕……你看看他这些日子在朝堂上所为,何曾把你我等人放在眼里?”

王汾赞同地说:“有皇上在,顾虑你我拥立的功劳,不会轻易动我们。但萧铎是个不讲任何情面的人,我们与他不亲近,他只会排除异己。一个连兄弟都能下手的人,还会顾忌我们这些臣子?”

胡弘义咬了咬牙:“那王兄,你说要怎么办?”

“你我拥护祁王为帝,如何?”王汾认真地问道。

胡弘义先是愣住,然后脱口而出:“你,你要造反?”

“祁王生性仁厚,绝对不会亏待你我。而且你还可以把丽妍嫁给他为妻,到时候你是皇帝的丈人,还怕日后没有好处?不搏一搏,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王汾循循善诱。

“可,可是,禁军都是萧铎的人,朝中大臣也都被他掌控,我们……我们要怎么做?”

“谁说禁军都是他的人?李重进和薛家的婚事注定了他要跟祁王绑在一起,还有那个赵九重,听说最近也被晋王逼的要娶宋家的小姐,只要把这两个人拉过来,难道我们不能成事?至于朝中的大臣,对萧铎不满的,还有不认同他储君身份的也大有人在。”王汾自信满满地说道。

胡弘义审视着王汾,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王兄,晋王府行刺的事情,不会是你所为吧?”

王汾立刻否定:“怎么可能是我?我还以为是你指使张家行事的。”

“不,我没有。那到底是谁?”胡弘义陷入了沉思。若真有他人在操纵此事,最终目的是什么?朝中究竟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通天的手眼,瞒过他们所有人?

“你别想那些了,已然不重要。你只说要不要拥护祁王,给我一句准话便是。”

胡弘义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他现在无非要面对两种结果,一种是被萧铎贬出京城,远离权力中心。一种是拥护祁王失败,付出惨痛的代价。可万一成功了,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胡弘义是节度使出身,戎马半生,从来都是拿命博机会,不可能退缩。

他抱拳道:“我听王兄的。”

作者有话要说:呕吼,再坚持一下,真的没剩几章了!

第126章 谋逆

又过了几日, 韦姌后背的伤口终于没那么疼了,就是伤的地方牵连着关节,手臂活动起来有点困难, 还抱不了萧宸。

萧宸不知道, 一看到娘亲就跃向她要抱抱抱。这小子现在胖多了,单手抱都有些吃力,韦姌便只能摸他长得薄薄的一层头发。他便又哭又闹, 十分不情愿, 陈氏只能将她抱走。

萧宸的脾气也越来越像萧铎, 看不顺眼的人冷脸以对, 喜欢的人则是笑嘻嘻的。

王氏还躺在房中休养,韦姌还去看过她, 送了些补品还赏了不少好东西。

王氏一辈子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布料和首饰,对韦姌感恩戴德。

其实当时那样的情况, 王氏能和阳月一样扑出去护主, 已经十分难得。就像韦姌不会怪薛锦宜当时往外跑, 而没有顾虑自己。因为人在遇见危险的时候, 都会本能地选择避开。换成是她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未必不是自保。

所以前几日薛锦宜来府上探望她, 小心翼翼的, 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反而是韦姌毫无芥蒂,最后两人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薛锦宜还旁敲侧击地询问了祁王的事,但韦姌答应过萧铎不能说, 是以没有透露。

不过算算日子,祁王到底还要被关多久?皇帝究竟是何用意?

虽说眼下看起来各方相安无事,她却总觉得犹如冰面下的湖水,暗流涌动。

韦姌坐在书桌后面,托腮想着这次行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若朝中有大臣想要帮萧成璋对付萧铎,除非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大理寺和刑部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

难道是调查的方向错了?或者这人隐藏得很深,目的就是要让萧铎兄弟俩反目成仇,还是说想让大周的朝堂陷入混乱之中?这样一来,谁能得益呢?

韦姌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了周嘉敏。自从北汉被大周打败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但是北汉灭周之心不会死,刘旻对萧家的怨恨也不会因为一场战争的失利而烟消云散,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不过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能够证明。

此时,阳月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小姐,有人送了一封信到门房,说一定要交给您。”

韦姌伸手接过,先看了看信封,上面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没有落款,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写着:“预知行刺一事,调查礼部尚书家的长媳。”笔迹清隽,应该出自男子之手。韦姌一下站起来,问阳月:“送信来的人呢?”

“早就走了。听门房的小厮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孩童,应该是收了好处当了跑腿的。”

韦姌疑虑更深,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王汾的长媳就是胡明雅,难道此事真的与周嘉敏有关?韦姌倒是可以用些手段调查胡明雅,因为之前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张家的侍女竟会和毫不相干的胡明雅有关系,当然更没有人会去调查胡明雅。但这个送信的人又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这些?

她原本想找萧铎商量,可想起萧铎近来的那些手段,忽然觉得还是自己先调查看看吧。要做皇帝的人,总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和多疑。不要再把事情无端地扩大了比较好,至少要把证据放在他的面前,免得牵连无辜的人。

***

往日门庭若市的祁王府,近来门可罗雀。府门前被禁军重重包围,张永德三五不时地来盯个哨,嘱咐手下的人连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

祁王府每日都有专门的人按时送来食物和一些日用,生活倒是不成问题。

但很多人也都看得出来,祁王失势了,很难再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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