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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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原配夫人早逝,嫡出的姐弟俩相依为命,大小姐溺爱胞弟,对胞弟言听计从,举县皆知。谁能想到金大小姐竟然狠得下心,亲自领壮仆对弟弟施家法?

田氏和金晚香暗地里幸灾乐祸:这对姐弟不好对付,没想到他们自己窝里反了!

紧接着又传出石家大郎君纳妾的消息,而石家大郎君,正是金家为金蔷薇定下的未来夫婿!

大家公子婚前在房里放几个伺候的屋里人,本属正常,石磊纳妾的新闻只新鲜五六天,很快被其他市井留言替代。

李绮节不相信金蔷薇对石磊纳妾之事无动于衷,私下里和孙天佑念叨:“金蔷薇听说我有意中人,就果断放手,不再纠缠我们家,可见也是个性情中人。她和石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以她的性子,怎么能容忍石磊婚前纳妾?”

孙天佑眯缝着眼睛,躺在李绮节的怀里吃葡萄,压根不关心金家石家的纠葛,漫不经心道:“谁晓得她是怎么想的呢?”

半天没听到李绮节应答,孙天佑猛然警醒,翻身坐起,果然看到自家娘子脸色铁青,眉间隐有怒色。

眼珠一转,忽然福至心灵,听懂李绮节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呢!

当下放低身段,赔笑道:“石磊是石磊,我是我,我从来没在外边拈花惹草,你可别冤枉我啊!”

心里暗暗怪石磊,好好的纳什么小老婆!害得我娘子多心。

李绮节冷哼一声,学着孙天佑刚才的语气,“花言巧语,谁晓得能不能信呢?”

孙天佑神色一肃,赌咒发誓,“我家娘子千娇百媚,见识过娘子的风采,外边那些庸脂俗粉,全都俗不可耐,我才看不上呢!”

李绮节恼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哪天你碰上个仙女呢?”

孙天佑做小伏低,好说歹说,差点磨破嘴皮子,李绮节才肯放过他,“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保持态度!”

孙天佑苦恼道:“三娘不信我,我笨嘴拙舌的,不晓得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该怎么办呢……”

话音一顿,嘿嘿一笑,眉眼微弯,挑开李绮节的衣领,双手探进衣内,“也许,为夫只能身体力行,挥洒汗水,才能让娘子相信为夫的清白。”

证明的过程不说也罢,总之,孙天佑的证据非常充分,非常饱满,并且持久。

李绮节当然不是在怀疑孙天佑的真心,特意提起石磊和金蔷薇,只是想敲打孙天佑而已。

八卦完之后,她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孙天佑却对金家的事上了心,事后派擅长打探消息的阿翅几人去调查石磊。

本想多打听点□□,好安抚好奇心旺盛的李绮节,结果却不小心发现一桩令他怒火中烧的隐秘。

六月依旧暴雨滂沱,李大伯和周氏已经麻木,转而商量下半年该补种什么庄稼,开始轮到周桃姑为连绵的雨天发愁:

李二姐即将出阁,天天落雨,不说迎亲不吉利,嫁妆也会被淋湿。而且新娘子一身泥泞进夫家,男方家人肯定会嫌弃新娘子——老百姓们迷信,认为新娘子会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夫家,很多人家迎亲时不许新娘子下地,或者把新娘子走过的脚印重新踩踏一遍,就是为了避讳阴邪之物。

李大姐四月间已经出嫁,回娘家帮周桃姑张罗妹妹的婚事,见周桃姑每天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安慰她道:“三娘出阁的时候还落雪了呢,那时候乡里人还不是暗地里说不吉利,您看现在呢,三娘和三妹夫感情多好啊!我屋里那个要是对我有三妹夫对三娘的一半好,我做梦都能笑醒!”

周桃姑苦笑:“那哪能一样?三娘的嫁妆那么多,女婿又早就中意她。”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略微亮堂了一点:说不定二姐和姑爷也能像三娘和三女婿那样,过得和和美美,人人称羡。

李绮节不知道自己成了榜样。

二姐出阁的前一天,姑表舅亲齐聚,她和孙天佑回家吃喜酒,席上众人免不了催促李子恒,劝他早日成家,他大咧咧地一挥手:“不急,不急。”

背着人,偷偷和李绮节诉苦:“世子在我们身上押注,害得我们不敢休息,每天没日没夜加练。三天后我们去武昌府比赛,你得来给我鼓气!”

李绮节连忙答应,之前定期举行的各种比赛只是为了让老百姓们养成观看比赛的习惯,花样繁多的戏目和每场免费分发的红包是吸引人的手段,在市井流传的小报颂文是潜移默化的宣传工具,球场周围的各种店铺是顺便赚个外快,酒坊才是最有赚头的。

而地区之间的大赛,才是大进项,一年举行个三个场,收益抵得上前几年的所有盈利。

成功的大门才刚刚打开一条细缝,两地盛会,她当然不能缺席。

李南宣也在席间吃饭,众人知道他身世复杂,倒是没人敢劝他。

第二天夫家来迎亲,雨势小了些。

李二姐出门的时候,周桃姑哭得死去活来,半天喘不过气。周氏看她脸色不好,等宴席散后,忙忙的请大夫来为她诊脉,大夫连声道喜——周桃姑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子了。

一下从伤心过度,转为惊喜交加。

众人忙向李乙道喜,李乙面色微红,高兴中夹着些难为情——这么大年纪了,没想到还能添丁进口。

李子恒和孙天佑分头出去送客,不在家中,来赴宴的长辈中有几个年事已高,走不了长路,他们得把老人送回家中安置好,才能返家。

雨滴淅淅沥沥打在瓦片上,顺着屋脊,汇成一条条银线,砸进廊檐前的水沟里,水花飞溅,像是谁不小心打翻首饰盒,滚落一地圆润碎珠。

李绮节从房里走出来,身后一团喜气,众人围着李乙和周桃姑,打趣个不停,没人发现她中途离开。

她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心里还是免不了怅惘迷茫。

恍惚间记起已经遗忘很久的前世,那时候父母感情不好,整天吵架,她天天夹在中间受气。有一天,爸爸和妈妈通知她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她的反应很平静,甚至悄悄松了口气。

亲戚们可怜她,一个接一个安慰她,她反而笑着劝亲戚:“他们天天吵架,谁都过得不痛快,离了也好。”

那时候她是真的替父母觉得解脱,不是在强颜欢笑。

可是那年过年,爸爸在城东,妈妈在城西,她不知道该去谁家吃团圆饭,走在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一张张洋溢着欢乐的笑脸从眼前闪过,忽然有个老太太停在她跟前,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

之后和父母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爸爸再娶,继母生下弟妹,她成了家里的异类,家庭聚会,她总是最尴尬的那一个,谁见了她都别扭。

明明是她的家,是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她却连请朋友到家里去做客的勇气都没有。

“外头风大,进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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