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 第1节(2 / 2)
李肃坐直了身子,再次眯了眼。
王承柔当然会打空,因为她根本就没看镖孔,随便击的。不明白李肃是什么用意,但她也不想再去揣测他的心思,因为,马上她就可以解脱了。
只要过了今夜,明天就是从小陪在她身边,贴身婢女清香出嫁的日子,她将亲自送她离开,离开皇宫,离开云京城,去往边关嫁给大将军。
这样的话,她将再无牵挂,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抛弃这纷乱不堪的生活。
一想到只要再有一天,她就可以解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镖圆比赛,若真按她的水平,自然是会赢的,可赢了后呢,还要再想出个心愿。不了吧,哪怕她明天过后再也不用面对李肃,在生命的最后两日里,也不想与他再有纠缠。
她早已不是那个事事好胜,处处抢夺先机的王承柔了,从这方面来看,皇上很成功,他彻底改变了她,别提以往的骄傲自信了,她连生存下去的勇气都被他磨平打碎。
这世上谁能大过皇权,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他的强硬与心狠,终于压垮了她,甚至到了,只要一想到马上就可以不用再见他,再听他说话,再与他气息相交,王承柔随时随地都可以笑出来。解脱的,真心的笑容。
所以此时,比起皇上阴沉的脸色,王承柔是轻松与愉悦的。
第二杆,皇后终于击中一球,这一次,她没再逃避,而是全程看着王贵妃挥杆。又没进!这下皇后可以确定,王承柔有问题。
后面三局,皇后又击进两球,五局里共击进三球,后面两局不用再比,皇后就算一球不进,王承柔两局都中,她也是输了。
袁妃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赢了,不用比了。”
王承柔不管她们,上前一步,把手中的镖圆抛在空中,然后有力地击打了出去,球不再绵软,“嗖”地一下标标准准的从正中进了镖孔。
王承柔想,这是她这辈子打的最后一次镖圆了,这是她最喜欢的球类游戏。慢慢地放下击杆,她道:“恭喜皇后娘娘。您,赢了。”
李肃阴沉着脸,想着她赢了比赛,一定会提让她兄长一家进云京的请求,上月她母亲故世,她兄长没来及回来奔丧,他可以破例答她的,就当是安抚之前她的冼尘殿被他血洗之祸。
可现在看来,他就不该为她着想、给她机会,但凡他心软一点,她就会做出让他不痛快的事来。
是她自己放弃了送到手上的恩典,本来他也不想她与家人多接触,就让她唯剩的亲人远远地给他在岂州呆着吧,呆到死。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不高兴了。别人尚且不知为何,但皇后却是明白的。王承柔又把皇上气着了。
一个想给恩典,一个偏偏不拿,驳了皇上的面子,虽是暗地里,但这份暗憋暗气更令人恼火吧。
不过,这春天燥,生气对身体不好,喻哲儿不想贵妃把皇上气个好歹,正想着怎么结束今日这春游,却见皇上直接站了起来,留下一句:“今日到此,朕还有公务。”后,抬步而去。
皇后率众人,恭送圣驾。
皇上一走,园中的气氛到是松快了一些。一向与皇后交好,与贵妃不对付的袁妃道:“二贵妃,我还在闺中时就听说,您镖圆球技了得,怎么今日只进了一球?”
这话一出口,皇后慢幽幽道:“袁妃,皇上已经去了贵妃的二字封号,她现在是王贵妃。”
袁妃马上做恍然大悟状:“哎呀,娘娘恕罪,叫了多年,我一时忘记了。”
她嘴上的恕罪只是对着皇后而言,没有一点要给王承柔道歉的样子。而王承柔像是没听到她们说什么,魂游一般地对着皇后说:“臣妾告退。”
说完,不等皇后发话,她带着唯一带过来的婢女径直离开。
人一走,皇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就散了,忽感有些乏,她叫两位宫妃退下,并没有急着回屋,坐在原处,看着春日之园景,喝着杯中的茶。
放下杯后,她问身旁侍候的开云:“她是不是不对劲?让你去打听月前冼尘殿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第2章
一个月前,王承柔母亲过世,她回家奔丧再回宫后,冼尘殿有了些许不同。她回宫的当日,就有侍卫围在距冼尘殿以外几十米处,不许人靠近。皇上给出的理由是,宫中有人手脚不干净,要肃清一波。
但这个理由根本说不通,为什么侍卫围拦的范围里,只有一个冼尘殿在其中,说是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
事关冼尘殿,事关王承柔,对这个敌人皇后自然要多经心些,她当即派了心腹去暗中调查,这个心腹自然是开云。
当时开云查探一番回了话,竟是什么都探不出,她埋在宫中的几条线,全都打听不出来冼尘殿是个什么情况,这本身就很反常,皇后听后心里反而更加不踏实,不能及时掌握冼尘殿的动向,让她颇不得安宁。
刚才王承柔的种种表现,都与她出宫奔丧前大相径庭,她变了,变得皇后对这个老对手感到陌生。
于是皇后又想到了冼尘殿月前的不寻常来,再次对开云进行询问,皇后一直没有放弃打听此事,只不过开云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可说。
待听到皇后又在问起此事,开云有些犹豫,若说没有消息倒也不是,只不过都是些小道消息,她无法证明消息的真伪。可看皇后对此事在意的程度,开云还是说了:“娘娘,是听到一些传言,但不知真假。”
皇后立马:“快说。”
开云:“据与冼尘殿奴婢交好的别宫婢子说,自侍卫撤了后,她再也没见过她这位小友,不止,她之前通过这位朋友结识了其他几位冼尘殿的,这些人,她都没有再见过。”
皇后默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意思?人都哪里去了,被禁足了吗?”
开云面露惧色,声音更低地道:“也可能是人都没了。”
“什么?!”
开云:“这婢子住的地方离冼尘殿最近,说是那几日,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总能闻到腥味,不似鱼虾那种,更像是血腥味。”
皇后这回彻底沉默了,过了会儿她道:“不对啊,若是一整个冼尘殿的奴婢都被……那她怎么没事?”
什么事情会令皇上独对冼尘殿奴婢下死手,而不罚一殿之主呢?皇后一时想不通。
她慢慢站起来,开云扶住娘娘,听她低语道:“她跟以前很不一样,这让我感到心慌,不知这是不是她的什么阴谋。表面上看王承柔没了攻击性,人也平和了许多,今日袁妃拿那个羞辱的称号唤她,她一句话都没说。还有,我之前特意提到清明回家的奖赏,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对着我笑。那笑容太正常了,正常到我怀疑自己眼花,是不是看错了。”
“不对,”皇后娘娘改扶为抓,猛地抓紧了开云的手,“她不是最近才这样的,细细想起来,得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都不再与我起争斗,哪怕是我先挑起事端,她也都忍了。王承柔,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娘娘,她真的变了吗?”
开云觉得娘娘说得对,冼尘殿那位宿敌,确实好像很久没有与她们娘娘起冲突了,明的暗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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