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 第3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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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期末考快到了,涉及分科,她连感到凄凉的时间都很紧迫。

连着三天,她连头发都懒得去洗,拿小发卡别着,露出白的汗津津的脸。

“展颜,请你吃雪糕!”余妍顶着汗,不知打哪儿来,悄悄塞她一只雪糕,她身为班长,竭力维持着慷慨友爱的形象,十分辛苦。

展颜走在路上,茫然地看她身上那股喷薄的高兴劲儿,她不清楚,仅仅是因为贺以诚的企业又招工,余妍的爸爸,成了一名验收员。

犹豫接过来,展颜说:“谢谢,让你破费了。”

“哪里的话,”余妍欲言又止,不想说得太直白,“要分科了,你选理科吧?”

“是的。”

“我也选理科,文科都是没用的人才学。”

“谁告诉你学文科的都是没用的人?”本来都走过去的女生,一扭头,眼神格外锋锐,像能把人穿透。

展颜认出是宋如书。

宋如书是理科a班,她却替学文科的人说话:“学文学理,是看自己特长和兴趣,难道学文科的就没厉害的人了?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

余妍盯着那个健壮背影走远,吐吐舌头:“她好黑啊,我们又不认得她,莫名其妙。”

展颜却因为宋如书这句话,对她有几分敬佩。

但也没有反驳余妍,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她不喜欢去改变别人,也没有兴趣争辩。

提到分科,她只希望,孙晚秋不要撇她太远。真奇怪,明明一中有很多人比她成绩要好,她却维持旧习惯,用孙晚秋当对标。

同时让她感到忧心的,是身体越来越浓密的毛发,还有,更柔软的胸脯。

她在期末考前一天,最后一次给孙晚秋写信:

“你胳肢窝长毛毛吗?我长了几根,太难看了,我想把它们揪掉,但室友说那会越长越多,弄得我很害怕。”

“家里应该割完麦子了,我很想念小学校后边的麦地,还有,河边布谷鸟的叫声,芦苇又绿又深,里头藏着黑脑袋的野鸭子,真奇怪,你说野鸭子到底从哪儿来的?可能你又要笑话我,怎么又想家里这些不要紧的东西,没办法,一个人铁了心要挂念什么是隐藏不了的。”

“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平复很多,也许,仅仅是因为没时间去想,故意忘掉,我们暑假未必能再见,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贺叔叔对我很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人,我时时感到孤单,唯有学习能忘却一二,怎么高中这样漫长呢?”

一封信,想哪儿说哪儿,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躁意,仔细算,已经很久没怎么跟贺图南说话了。

自从运动会事故之后。

两人在家里碰面,她礼貌又疏离,看起来像林美娟一样。

直到期末考结束,展颜被几个女孩子叫住,有人塞给她情书。

“知道你哥哥的号吗?”

2000年的6月,oicq的注册用户已经突破千万,这里面,有贺图南,也有眼前的女孩子们,展颜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号?”

“就是opening i seek you,小企鹅啊!”女生们挤成一起团笑。

展颜懵然:“我不知道。”

女孩子们料定她伪装,不想说而已,失望之余,拜托她:“麻烦信和这个一定交给贺图南。”

信封是粉色的,里面装满十七岁的青春。

另有个瓶子,花花绿绿的千纸鹤被困在洁净的玻璃里。

展颜在想怎么拒绝,女孩子们已经跑开了,她看见她们飞扬的发丝在阳光下跃动了一瞬,很快变远。

从男生寝室路过,阳台上,飘满了各色短袖,有人的内裤常被吹落到一楼,宿管阿姨捡起来,会扯着大嗓门叫:“谁的裤衩子?啊?谁的裤衩子!”

恶作剧的男生会伸出脑袋回应:“阿姨,不要了,您当抹布吧。”

阿姨必嫌弃地抖落两下,说:“可拉倒吧,当抹布我都不要它!”

此刻,寝室忙着收拾东西,半/裸的少年们进进出出,不知谁瞧见楼下那个穿绿裙子的身影,嗷了一嗓子,很快,一排男生燕儿似的趴栏杆上看展颜。

“表妹,是找老徐,还是找表哥啊!”

展颜本来还有些犹豫,见他们不穿上衣,脸红了:“我找贺图南。”

“找表哥啊,别急,贺图南他刚光着身子没脸见你,等等!”寝室长笑嘻嘻一扭头,冲屋里喊,“表哥你倒是快点啊,让小表妹等急了!”

贺图南随手捞起件白色t恤一套,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往下一瞧,再看看这些男生,裸着膀子,清一色的饿狼。

他匆匆下楼,刚到跟前,楼上就传来一阵口哨声,再抬头,徐牧远也混在里头,都在那看两人。

老徐平时是不凑这种热闹的,贺图南被看得心烦,扯着展颜,到远处树荫下说话。

“有事?我以为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呢。”贺图南一开口就很冲,他心跳很快,到现在都没平息。

展颜垂着眼,瞧见他短裤下的腿,有密密的腿毛,原来,他也长这么多毛毛啊……

她攥了攥手里的包装袋,递给他:“有人送你的。”

贺图南狐疑接过,一边翻一边问:“什么人?”

“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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