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节(1 / 2)
少时,以林安心脚下的楼船为中心,数艘楼船驶进江中,向下游逃窜。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十分镇定的林安心,面色一丝丝严肃起来,江风打在她脸上,吹动她华美的衣裳,引得她身躯曲线毕露,她也浑不在意。
在船顶担任观察角色的青衣衙门锐士,下楼来向林安心急声道:“司首,敌船已增加一倍,前有拦截之敌,后有追击之兵,我等已无处可退!”
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群议一般从四面八方附过来的船舶,林安心眼中流露出寒意,她冷声道:“军情处这是动真格的了,并非只是试探。发出信号,事先集结在码头附近的青衣衙门,不必再掩藏身份了,尽数出动,与本司首一起,与军情处死战!”
左右有人惊愕道:“军情处发什么疯,为何骤然动手,便倾力而为?”
林安心没说话,她在夜空下抬起头,望向皎洁弯月。
那轮弯月,在她眼中,似乎不再是碧色,而是血红色!
平静的大江,突起巨波,超过百艘大小船舶,驶进江中。这些船舶三三两两汇聚一处,如群狼争食一般,相互撕咬。
两船兀一接舷,便是长刀出鞘,人影窜出,利刃在清辉下泛出寒光,金属撞击的清脆声悦耳动听,鲜血毫无预兆迸射出来。
大江变色,码头夜惊。
……
江陵城某坊,亥时。
一名夜巡坊定,正打着哈欠慢悠悠巡街,忽的,他察觉到背后似有动静,便想回头看个究竟。但他不等他转过身来,他就感到眼前一黑,浑身像是被什么缠住,接着,咽喉传来的冰凉,如夜幕里一闪而逝的一缕寒光,动弹不得的坊丁,只觉浑身力气都在飞速流逝,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他想呼喊,嘴巴却被什么捂得紧紧的,不等他多作挣扎,意识就已变得若有若无。
当他恢复视线时,他却感到眼帘沉重无比,脑海中最后的画面,让他意识到他已倒在街面上。街面冰凉,脸下黏糊糊的,眼前是几双远去的腿脚。
——原本寂静空旷的街巷,忽的不知从何处窜出许多荷刀带弓的青衣人,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却矫健迅捷,从各个方向朝前面那座宅院汇聚。
那座宅院,是王府录事参军的府邸。这是坊丁最后的意识。
数十名行动敏捷的黑衣人,组织有序,他们以三人为一组,到了王府录事参军府外,稍作停顿,待左右各组都到位后,便翻墙而入。
王府录事参军品阶不高,但职位特殊,平日参赞机密,非心腹不能担当。府邸的这位录事参军姓曹,名庆余,刚过不惑之年,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身材。当坊丁死在他府外时,他正与新纳的妾室,在暗香涌动的房中行鱼水之欢。
当房间门、窗被被粗暴撞开,几团黑影突然闪进屋中时,曹庆余吓得一抖,就从小妾身上惊起。然而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一团黑影从到了他面前,接着他感到脖颈一痛,就没了意识。
等曹庆余一个机灵再醒来时,他意识到有人拿水泼在他脸上,神志模糊的曹庆余看见屋中站着数名青衣人,皆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看着他,这让他还以为家里遭了强盗,立即就大喊道:“尔等何人,竟然盗窃某家,不知死活了……”
他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一把冰冷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前。
唯一坐着的青衣人说话了,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色彩,“曹参军,别嚷嚷,否则你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如果你的脑子已恢复神智,就该知道,我等并非盗贼。某家吴长剑,秦王麾下军情处统领,想必以曹参军的身份,该知道你现在是何处境了。”
“军情处?!”浑身赤裸的曹庆余面色大变,但他还有几分胆色,临危不惧,“尔等夜袭曹某府邸,所为何来?曹某乃南平王麾下录事参军,若是死得不明不白,怕是南平王不会善罢甘休!”
吴长剑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俯身靠近了曹庆余些,“曹参军,某家没打算与你废话,今夜某家出现在你府中,你便该知晓,你能否活命,只在某家一念之间。至于南平王……到了这步境地,你觉得秦王还会忌惮南平王的态度?”
曹庆余愕然道:“秦王与南平王翻脸了?”
“好了,曹参军。某家今日来,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三次回答的机会,想好再说话。”吴长剑恢复坐姿,“你且听清,我这问题是,杨吴密使,与南平王谋划了什么?”
曹庆余明知今日在劫难逃,却硬气道:“曹某不知你在说什么!”
“很好!”吴长剑笑了笑,“你浪费了第一次机会。现在,你还剩两次机会。为了让曹参军想清楚,某家有样东西给你看。”
在吴长剑的示意下,左右递过来数个包裹,吴长剑将其一一打开,露出来的东西,让曹庆余胆战心惊。
那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的主人,曹参军认得,甚至是非常熟悉,因为平日里,他们都在一起为南平王效力。
吴长剑继续道:“他们就是浪费了回答的机会,所以才落得这番下场。曹参军,你的人头会不会被某家带走,摆在下一个王府官吏面前,就要看你自己选择了。”
同病相怜的刺激,让曹庆余怒从心中起,他大声道:“尔等如此肆无忌惮屠杀王府官吏,南平王必定不会放过你们!”
“很好,曹参军,你浪费了第二次机会,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吴长剑又笑了笑,他招了招手,随即便有青衣人拉了几个人进屋来,丢在地上。
那些人都昏迷着,乃是曹参军的妻儿。
“不得不提醒你,曹参军,你接下来的话,不仅决定你自身性命,也决定他们的脑袋是否搬家。”吴长剑如同恶鬼一般,语气虽然平常,但说出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为了帮助曹参军拿主意,某家不妨明告曹参军,朝廷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命,随时会进军荆州,也就是说,高季兴的死期不远了!”
“如果曹参军有弃暗投明之心,为朝廷立下功劳,秦王向来赏罚分明,必不会吝啬赏赐,往后曹参军的前程,只会比现在更好。相信对秦王的声誉,曹参军不会有怀疑,滑州徐永辉,曹参军必是知晓的,长剑军围攻秦王,而他现今能活得安然无恙,就是明证。”
曹庆余面色数遍,他看向他的妻儿,眼神纠结挣扎得厉害。
“好了,曹参军。”吴长剑站起身,“某家还等着去下一家,你若有话,现在说来,不说,某家可要走了。”
曹庆余长叹一声,“南平王与杨吴,的确有来往……”
片刻后,吴长剑重新坐下来,他吩咐左右给曹庆余丢了件衣裳裹身,笑着对曹庆余道:“曹参军,看来日后你我还多有来往,眼下,某家这还有几个问题……”
第515章 金口千军搬山易,袖刀翻入红掌中(五)
江陵城东郭,亥时三刻,风紧。
此处民房众多,却不甚光鲜,间或有茅草屋夹杂其中,显得拥挤而又杂乱无章,街道狭窄,街面狼藉,坑坑洼洼,无家可归的夜犬在垃圾堆前东嗅西嗅,或有积水处,散发出缕缕恶臭。
有黑衣人自远处来,疾步如飞,身影时隐时现,不时即到了一座此处罕见的光鲜宅院前。此人在门前停下身形,并未敲门,而已有人从门房行出,前来接应。两人耳语两句,赶路者就被门子领进院子,行色匆匆。
二进院子正屋,亮着灯,灯光从门窗透出,依稀可见院中黑衣护卫密布,将此处守卫的密不透风。赶路者在院中停留片刻,就被传唤进屋。
屋中空间颇大,人却不多,除却进门处两名精悍护卫,便只有两名儒士装扮的男子。那两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坐一立,坐者气质较为文弱,立者负手看向窗外,身姿挺拔,气质硬朗。
两人今日方至此地,前者宋齐丘,后者徐知诰。
进门的黑衣男子,说完要说的话,即刻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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