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 第1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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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宫宴设于平朔殿的御台上,谢夫人带着谢知鸢赶到时,里头已坐了不少人,着粉裳的宫女们端着酒盏鱼贯而入。

她们将备好的礼交给守在殿外的李公公,他今日着了身喜庆的幞头袍衫,拂尘斜靠在臂弯中,笑眯眯望向母女二人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妥帖,

“几月未见谢姑娘,竟是又水灵了些,”他对着身边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将这些礼妥善带下去,若是有了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

谢夫人笑着道谢,此时有宫人前来接引,谢知鸢与李公公示意了下便跟着朝内走去。

手握拂尘的老公公笑看她们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却明灭不定。

谢知鸢头一回来宫里,不免为着里头的宽阔惊了一瞬,但她还知晓礼数,面上只轻轻垂睫,只用余光将齐整的楠木矮桌轻扫了一遭。

宫人将她带到西侧的一处坐席上,并不算偏僻,周遭都是未出阁的贵女们,谢夫人叮嘱了她两句。

见女儿乖乖应下,她这才暂时放下心来跟着另一个宫人去了贵妇聚集之处。

谢知鸢眼观鼻鼻观心,可不知是否有人特意叮嘱过,她才轻扬裙摆落座,一抬眼便瞧见了对面的陆明钦。

他今日也没着重打扮,只换了身稍显贵重的湛蓝领衫,在一众的华裳羽衣中低调得不行。

可远远瞧过去,其他人都好似被模糊远去,他才是最显眼的那个。

正巧有人离席前去敬酒,原本兀自垂眸沉思的男人抬了眼,淡定自若地回敬一杯,挺括的两肩绣着仙鹤,抬手饮酒时广袖垂落,露出一截有力的腕骨,

谢知鸢不认识什么贵女,如今也没人同她讲话,按理说明霏此次应是来了的,但又见不着人。

她闲的无聊,表面上坐的极板正,实则目光都偷偷地觑向表哥那边了。

从清俊的眉眼扫到高挺的鼻骨,连因饮酒微动的喉结也没放过,

他喝酒时与往日清端雅正的模样不大一样,连淡漠的眉目都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随意。

谢知鸢极少亲眼瞧见表哥喝酒,这一看,目光即便颤得再厉害,却也收不回来。

小姑娘乱扫的视线男人又岂会没有察觉?

陆明钦眼眸微深,待敬酒那人下去后,好整以暇地掀起眼皮子,目光不偏不倚撞上她的。

四目相对之下,男人漆黑的眸子格外显眼,让谢知鸢骤然想起路上望天时的墨。

宫殿里不仅热热闹闹的,还格外亮堂,听说此次册封的婚宴用上了自南海来的东珠,白莹莹的光缀在楠木柱旁的幔布顶端,是以女孩脸上忽地窜起的薄红格外明显。

谢知鸢慌慌乱乱移开了视线,她掩饰性地抚平了裙摆上的褶子,又规规矩矩将小手压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陆明钦唇角微伸,他轻转了转指节间的酒盏,还没收回目光呢,身边空着的座位便有了人。

大病初愈的镇国公脸上还带着沧桑,再不复往日的威严,自那日与陆明钦不欢而散后,他已有数月告假未来宫中,此次恰逢太子妃册封大典,他才前来露个面。

陆兆盛轻咳了几声,陆明钦便淡声吩咐身边立着的宫人将镇国公席上的酒换成了茶,目光却未曾扫他一眼。

对面的谢知鸢屁股坐不住,她太无聊了,是以又偷偷抬了头,在看见表哥身边的面带苍白的中年男子时还有些讶异。

她小时候虽老往陆府跑,但其实也不常能见到镇国公,其他的遇见的记忆早已随年岁淡去,唯有两面,她如今还不能忘却。

一回是在他们谢府才来盛京时的初见席面上,男人笑得很开朗,望向她的目光满是慈祥,第二回 便是在表哥那。

那时她已经和停南轩地下人们混熟了,兴冲冲拎着医书跑去找表哥,却到门口就顿住了脚。

半掩着的门里头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训斥声。

下人们为避嫌早已跑光,只有年岁小的谢知鸢好奇心旺,不退反进,她轻轻靠在门框上透过门缝往里瞧,入目的画面一下子宛若锤子砸在她心头。

还未病愈的少年跪在地上,即便年少,眉目已初显淡漠,他跪得极直,冷冷地垂着眸,薄唇轻抿,额上带着因疼痛而泛起的汗渍。

而镇国公——他背对着门,只得瞧清他半边挺拔的背影,在小小的谢知鸢眼中如山般高大,这也成了她好几日噩梦中的画面。

她不懂为什么表哥病还未好,这位舅舅就要让他罚跪,可对于他慈祥的一切印象从那时便已抹去,重新烙上可怕的印子。

明明,明明舅舅对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很是慈爱......

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听到下人谈及表哥,才知他处境之艰难。

大公子、二公子那边的人仗着镇国公的宠爱使劲克扣他的月例,下人们见风使舵,虽碍于身份面子上还过得去,背地里细小的差漏却时时显露出来......

若非陆明钦是圣上钦点的世子,只怕连这头衔都要被镇国公亲自薅了去。

直到陆明钦大了些,功课、骑射一骑绝尘,逐渐展露锋芒,暗中蚕食府中的势力,才成了如今人人尊敬的陆世子。

谢知鸢心情一瞬间低落了下去,谁人都道表哥如今的风光霁月,可又何曾了解过他从前的艰辛呢。

陆明钦不知道自家的表妹正在可怜他,自镇国公来了后,陆府的席位气氛有些凝滞,

宫人小心翼翼窥向二人,却见一个只垂眸喝酒,另一个板正地坐在那里,眉眼犹带怒容。

他早已听闻镇国公同陆世子不合的传闻,未曾想这竟是真的。

“那是阿鸢吧,”最终还是镇国公先败下阵来,他眉目和缓了些,叹道,“上回见她时她才及笄,一年多未见又长开了些。”

陆明钦神色不变,兀自又倒了一杯酒。

陆兆盛有意与他缓和关系,没顾着他的冷脸,接着道,“既是你自己选的,我也断不会拦你,小两口好好过日子,那我也无需忧心了。”

“我们夫妻二人之事,不劳镇国公费心。”陆明钦掀了掀眼皮子,不咸不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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