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舒芷仪用帕子掩了嘴笑道:“这话我定是不信的,妹婿一看便是沉稳大度的,你这娇娇的性子不让妹婿头疼就不错了。”
余氏也笑着点头,拉过长宁的手道:“不过我们家阿桐这般好的小娘子,他便是让着也应该!”
几人玩笑了几句,长宁命人将备好的礼物拿进来,感谢道:“此次尚未到钱塘时,伯母便使人去了转运司帮阿桐打点清扫,虽说都是一家人说谢太见外,可我还是真心谢伯母的,这些礼都是三郎亲自备下的,有些还是当初他从北地带回来的,伯母莫要和我客气,定要收下才行。”
舒芷仪看着抬进来的几大箱东西,又见长宁说的真诚,余氏再婉拒才是真的见外,也附和道:“阿桐说的是,这里还有妹婿的一片谢意呢,母亲再推辞只怕妹婿要多想了。”
余氏见长宁态度坚决,只能收下,让人进来将东西搬走,长宁才继续道:“前两日使人送给伯母的信,不知伯母可看了?”
“看过了,你伯父与骅郎也看了,要说你也是客气,那些人你只管留下使唤,怎么还特地写信来说!”余氏嗔了她一眼,道:“你信中说想要两个可靠、场面熟悉的婆子,也寻好了,我使人叫她们来见你,今日便带回去吧。”
长宁眼睛一亮:“多谢大伯母!我是第一次随夫君外任一方,总是有些生疏,有伯母选的妈妈在旁分忧,我也可安心些。”
有了得力的助手,长宁心中安心不少,笑道:“话说过几日我还打算办个宴请钱塘府的各家夫人呢,也不知现如今咱们钱塘流行那种酒宴?”
舒芷仪笑着看了眼长宁道:“还能有什么酒宴,不外乎那么几种罢了,只不过这时节景少,天又冷,流水、赏花的便罢了,阿桐还不如办个规规矩矩的宴,也能端起态度来。”
长宁眉眼弯弯的看着舒芷仪道:“太规矩也不好,钱塘的各家夫人我还是当初做小娘子时与母亲在其他人家的宴上见过一些,但到底不熟,此次夫君任职此处,我还想与各家夫人好好相处呢。”
余氏点头:“该是如此,你们夫妻一体,你也该为侄婿分忧解难。这钱塘府的官宦人家,这几年变化不大,好些阿桐都应识的,不过许是性情不大了解……卫大人的夫人四年前病逝,如今这位夫人年岁与阿桐差不多,是钱塘范家的嫡次女,我曾见过几次性情模样都算不错,待人不算太热络,却也不冷淡,对了!她与宫中的范妃是堂姐妹……“
“堂姐妹?”长宁一怔,喃喃道:“范妃是殿前御史范大人的嫡女,这范家难道……”
余氏点头:“正是范御史的本家,说起范御史与你大伯还是同窗,到算是一个禀性刚直的人。”
长宁了然的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其他家的夫人呢?伯母都与我说说。”
舒芷仪忍不住笑了:“阿桐办宴那日,母亲定是要去的,到时母亲对着人一一向你介绍岂不是更好,何必这会儿巴巴的问,到时莫要再忘了!”
长宁不好意思一笑,挽住舒芷仪的胳膊道:“那到时大堂姐也来呀。”
舒芷仪笑着摇头:“我怕是赶不上了,此次专门为看你而来,我连孩儿们都没带,今日见你过得好,祖父、叔父、叔母也好,也就安心了,明日便要归家了,待过些时日,我与你姐夫再来,到时定要叨扰你的。”
余氏也拉过长宁的手道:“既然已经到家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越州不远,一年总是能见上好几回的。”
这边亲热的话着家常,陆砚与舒修生、舒孟骅也在书房说着两浙现在的情况。舒孟骅放下手中茶盏看着陆砚道:“朝中两年前曾差遣了通判到钱塘府,只是那位柳大人到了这富饶之地便有些消受不了,不到半年,水土不服病逝了。当时正是与东胡在北地兴战之时,钱塘府通判便空缺了下来。如今战事刚结束,朝中便派了你前来任都转运使,随便想一想,都觉得你此次前来定是要督政的,那些人还能那般客气待你,可见还是想摸一摸你的底细了。”
陆砚轻轻笑开:“内兄此话过了,都转运使虽有督政一职,然而……究竟权利多少,都心知肚明罢了,实在无底细好让他们探看。”
舒孟骅轻轻扫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不再说政事,转而说起了钱塘的人文习俗起来,舒修生对此颇有研究,几人也是相谈甚欢。
晚霞满天时,陆砚与长宁辞别了舒家众人,键马车在越来越绚丽的霞光中渐渐走远,舒孟骅脸上的笑立时就沉了下来,转身径直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隋氏连忙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抬眼看着他的背影。
“今日蔚郎的话,可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舒孟骅不等隋氏站稳直接开口问话。
隋氏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并未在蔚郎面前说过这等话。”
舒孟骅直直的盯着她,半响后沉声道:“蔚郎年岁不小了,明日便搬到前面书房,由父亲亲自教导吧。”
“什么?”隋氏猛然瞪大眼睛看着舒孟骅,叫道:“父亲那般,岂不是……”声音在舒孟骅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消失,慢慢的垂下了头。
舒孟骅盯着眼前的隋氏,恍然看到多年前红烛下她青涩单纯的脸庞,只是那张脸不知何时慢慢就变了,变到现在都让他觉得陌生。
“蔚郎一个小孩子,父亲教他都有些浪费了,你若是不愿,便让蔚郎明日起进书院吧。”舒孟骅声音平静,看着隋氏猛地抬头看向自己,想了想还是放缓了语气道:“我知你心中如何想,只是蔚郎现在尚小,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如何再说?”隋氏直接看向舒孟骅,激动道:“我知父亲才华过人,可他v毕竟不通世故,蔚郎跟着父亲莫不是将来也只能在书院做个先生么?”
舒孟骅定定的看着她:“做先生不好么?舒家书院乃是我舒家先祖时留下的,百年来培养了多少文士,你竟然如此看不起书院么?”
隋氏眼睛渐渐泛出泪花:“再好能好过叔父及舒孟骐他们兄弟么?舒孟骏一个连省试都过不了的人,居然如今也是六品的挂刀侍卫……可我们在这里便是教出一代又一代的文士又有何用?便是将来给蔚郎说亲,只怕也比不过泽郎!”
“你真是如此想吗?”舒孟骅沉默了许久,看着隋氏道:“你真觉得我如今在书院做一个先生百事不如么?”
隋氏梗着脖子不服的看着舒孟骅,眼里满是对他的控诉。当年祖父要带他归京,以他二甲头名的成绩,任职定是会比那舒孟骐好上许多,可是就在她兴高采烈时,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以要尽孝为由拒绝进京!这一留,便再也比不上舒孟骐他们兄弟三人,她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第八十六章
舒孟骅看着她气恼愤恨的样子, 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当初为什么决定留在江南,他都有对她说过,可是如今看来她还是不明白。
水满则溢,舒家昌盛太久了, 便是前朝战火当年也未能波及到舒家, 只因百年来舒家在文人心中地位太高, 因此便一直被掌政者千方百计拉拢。祖父当年官拜尚书, 姑姑入宫做了贵妃,舒家也曾盛极一时, 然而呢?转瞬之间, 形势突变, 若不是姑姑聪明刚强,祖父能够舍得, 只怕舒家早不知被先帝折腾成何模样。当年从京都从江南时, 他已经十六岁了, 正因如此, 他才明白想要舒家走得长远, 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
不若满门进士, 皆是官宦, 便是圣上感念祖父师恩, 只怕也心存忌惮。阿桐与乐容的婚事为何做罢,因由也不过如此。他身为舒家的嫡长孙,必是要为舒家做出牺牲的, 留守江南,不仅仅是不入仕,更是为了向圣上表明舒家无心牵绊朝政的态度。
阿桐今日走时对他说了祖父的期盼,他明白这是祖父不忍他如此碌碌,只要他进京,祖父定会让孟驰辞官归家,可……十多年的散漫日子,他习惯了这样的朗朗书声,也习惯了书院的一切生活。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妻子居然会这般不理解。
舒孟骅长长叹出一口气,看向窗外道:“当初我留下的原因皆对你说过,时至今日也不会变,你若愿意随我这般生活自是最好,若是实在觉得这般生活不配你,那我给你一封放妻书,任你归家。”
说罢也不管隋氏瞬间发白的脸色,直接抬脚走出了院落。天色已经全黑,星星点点的的闪烁着微弱光芒,却有着可与半月郑辉的璀璨。舒孟骅仰头看着天幕,缓缓吐出一口气,觉得胸中烦闷消散不少。
长宁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街市上的灯光通明,小脸满是兴奋,指着路过的铺席道:“三郎,那家的糖饼特别好吃,甜而不腻,我与三哥那时都极其喜欢,每次出来都要买上许多,只是不能放,隔夜便就硬了……还有那家,就是飘着红旗子的那家,他家的驴肉烧做的特别香……”说着不由的吞咽了下口水,两眼依旧亮闪闪的盯着外面。
陆砚看着她这幅馋嘴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宠溺的温柔,敲了敲车壁道:“将花婆糖饼、金家驴烧买些过来……”话音未落,手掌就被长宁一把握住,眼巴巴的看着他道:“还有冰水……”
“冰水不行!”陆砚断然拒绝,贴着长宁的后背向外看看买糖水的挑担,道:“蔗浆倒是可以给你买两碗。”
长宁不满的鼓起脸颊,道:“可是我就想喝冰水!我以前这个时间都要喝好多冰水的,今年还一碗都没有喝呢!我不管,我就要喝冰水!”
陆砚定定的看着她:“以往喝很多冰水?”说着目光往下落在她的小腹,突然抬手掐了掐她鼓起的脸颊,轻斥道:“怪不得每月腹中疼痛,可真该!”
长宁瞪大眼睛看着他,双手立刻捂着小腹带着几分心虚强自辩驳道:“才不是冰水的原因呢,娘亲说……”
看着她滴溜乱转的大眼睛,陆砚神色淡淡道:“岳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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