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卫启濯目光阴寒,睥睨他一眼,要从他身边绕开,却被卫启泓挡住了去路。
“大哥何必自取其辱,父亲若在天有灵,瞧见大哥这假惺惺的嘴脸,怕是要吐了,”卫启濯神容淡漠地瞥他一眼,“大哥若没旁的事,可以滚了。”
卫启泓恼羞成怒,抬手指定他:“你休要猖狂!你这般言行,咱们这兄弟可就做到头了!树敌过多对你有何好处!”
“大哥似乎底气不足,是在害怕么?我与大哥之间的那些账确实要算一算,”卫启濯一身缟素,傀然立于台阶上俯视卫启泓,“我的敌手不可胜数,也不多大哥一个。”
萧槿当时跟着府上众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慨果然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只是卫启濯那个阴冷的侧面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觉得他就仿似一柄欲待出鞘的剑,随时预备一招封喉。
萧槿敛神,再看看面前眉目含笑的少年,轻吁口气,果然没了那股凛冽戾气,人就看着和气多了,也瞧不出恶毒上司的风范。
只是她一时间还是难以将和气的卫启濯与那个跟她抢秋千的卫庄重合起来。
“又走神,听见我方才说什么了么?”
萧槿一怔:“什么?”
“我说祖母适才使人寻你,我与你一道去一趟吧,季夫人应当已经赶过去了。”
萧槿一愣,太夫人寻她作甚?
她略顿了顿,点点头。两人说话间领着一众仆从离了抱厦。
萧槿时不时瞟一眼身旁的卫启濯。她如今仍旧感到错乱。她虽觉得卫启濯跟卫庄有不少相似之处,但这两个人在她心里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并且,她心里有一个疑问,卫启濯一个正正经经的豪门公子,是怎么将一个抠门书生演活的?卫庄被救起来之后,连宋氏跟卫晏都没发现什么端倪。若真如卫启濯所言那样,那仔细想来似乎有点可怕。
不过萧槿还有一个猜测——没准儿卫启濯就是本色出演呢?他可能原本就有抠门的潜质,只是卫庄这个角色将他的潜能发掘出来了而已。
卫启沨赶到后花园藏春坞时,温锦正伏在绿油栏杆上低声呜咽。
藏春坞是后花园西边一隅的一处水阁,因所处偏僻,少有人至,温锦常与卫启沨在此约见。
四下阒寂,只闻温锦低回婉转的幽咽声。
卫启沨立在远处看了须臾,才缓步上前,询问她出了何事。
温锦转头瞧见他在距她两丈开外就止了步子,当即柔柔弱弱地扶了栏杆直起身子,踉跄着要扑到他怀里,然而卫启沨忽然闪身一避,她扑了个空,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温锦立等两眼冒泪:“表哥好狠的心,也不怕摔着我么!”
“今日祖母做寿,宾客众多,保不齐就有人闯入这里,我们抱在一处,若是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被人瞧见了才好!”温锦失控吼道,“被人瞧见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我受够了!在人前时,你从来不帮我,我连个寻常的表妹都不如!今日又是这样,我以为你好赖会帮我说几句话,谁知你一字字一句句都在指责我!天晓得我当时是怎么忍气吞声跟郁舒道歉的!”
相对于温锦的激动,卫启沨显得平静异常:“表妹小声一些,今日之事确实是表妹有错在先,我不好在众人面前偏帮表妹——表妹差人来与我说出事了只是引我过来的托词吧?若是无事,那我先回了。”
温锦见他竟当真转身要走,恨恨咬牙,也顾不上扮柔弱,几步上前就来拽他,然而卫启沨比她应变快得多,步子一移就躲了开来,她一着不慎险些撞到柱子上。
温锦恼怒之下跑到他面前拦住他,忿忿道:“表哥是不是变心了?我们青梅竹马,表哥从前可是待我如珠如宝!表哥当初为了让我吃上新鲜的西域桑葚,不惜千金,表哥都忘了么?”
卫启沨盯她片刻,道:“那表妹还是从前的表妹么?表妹从前娇憨可爱,如今呢?”
温锦怒道:“表哥莫要糊弄我!我今日就要一个回答,表哥究竟何时娶我!表哥若是不说,我就去将我们的事告诉太夫人跟姑父姑母!再不然我就投水!”说话间就按住栏杆,作势要翻过去往池子里跳。
她以为她闹成这样,卫启沨的态度会缓和下来,谁知他忽地阴下脸来,目光冷若冰霜。
温锦浑身一僵,心里竟隐隐有些畏惧。
“表妹在威胁我么?”卫启沨声音发寒,“我最不喜被人威胁,表妹要闹只管闹去,看最后毁的是谁。”言罢,回身便走。
温锦从未见过这样的卫启沨,一时吓得头脑发懵,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此番怕是闹过头了,惶遽不已,忙追上他,与他赔不是。
她说了半晌软话,卫启沨才堪堪消了气,轻叹一息,道:“我喜欢的就是表妹娇柔的模样,表妹可莫要因着一时意气就变了性情。”
温锦赶忙柔顺点头。
卫启沨垂眸望她少顷,笑道:“这才是,表妹要相信我,与我一心,否则你我生了罅隙,伤了情分可如何是好。表妹莫急莫忧,我仍旧会站在表妹身后做表妹的倚仗,只是不能在明面上显出来而已。”
温锦见他辞色缓和下来,又这般言语,松了口气,小声与他提了成婚的事,但卫启沨只是让她姑且等着,说他自有安排。
温锦这回不敢再闹,再三嘱咐他一定尽快来提亲,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先自离开了。
卫启沨独自立在曲廊上,对着面前粼粼清波出神少顷,自顺袋里掏出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锦盒。
任凭他如何说,萧槿到底还是没有收下他的礼。
卫启沨打开锦盒,低眸看着里头的东西,少顷,又阖了盖子收了回去。
下回再寻机给她好了。
卫启濯与萧槿在临溪馆前分开,让萧槿领着丫鬟进去,他自己从另一道门进去寻祖母。
萧槿入内时,多数女眷已经回返,皆坐在大厅喝茶,等着跟太夫人作辞归家,季氏也在其中。大房与二房的女眷坐得距季氏稍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磕牙。
周氏瞧见萧槿进来,瞥了一眼季氏,拉了拉陈氏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二弟妹猜太夫人把八姐儿叫来作甚?我听说却才水榭那边起了纷争,莫不是八姐儿也掺和进去了?该不会是闯了什么祸吧?”
陈氏看了萧槿一眼,道:“八姐儿瞧着是个规矩知分寸的,不至于惹祸吧?”
周氏摇头道:“这可说不好,八姐儿年纪小,又是头回来国公府,头先都是在聊城住着,说不得就唐突了。”
陈氏想想觉着似乎有理,叹道:“但愿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三弟妹跟八姐儿麻烦不说,我们也面上无光。”
周氏想起之前季氏回绝她做媒的事,心中尚有些不快,如今也抱着些看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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