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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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办得很热闹,又不失皇家威严, 地点就选在了御苑内, 外臣和女眷们被长宁池分隔开两处。季念然跟随众人一路进了名为毓寰苑的宫殿,坐在一众年轻媳妇堆里, 就像一个纯粹的看客。

偶尔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永福郡主生母东宫季良娣的妹妹, 笑着与她搭话。只有在这时, 季念然才有了一些存在感。

命妇女眷们比宫中妃嫔到的早些, 陆陆续续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再没有人进场。众人坐在殿内,时不时同周围的人闲话几句, 也大多是在感叹毅城伯家的好运气——往年,“毅城伯”这三个字是绝对不会在权贵圈内出现的三个字,但是从这日起,显然这三个字, 还有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那一家人,正式进入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不多时,太后和皇后将近并肩地带着众位妃嫔和太子妃进了大殿, 待她们逐一就坐,众位官员内眷又起身叩拜。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才由太后矜持又得意地道,“免礼。”

大家按部就班地敬过几轮酒, 有宫人把永福郡主抱了出来,太后和皇后各在怀里抱了片刻,就又被抱了下去。她虽理论上是这场满月宫宴的主角,但是全程众位命妇女眷们都没能看到她的脸。

一顿宴席,又有歌舞,直闹到了天色暗下才散席,可谓一顿宴席吃了一天。季念然和祁氏侍候着家中长辈走出皇宫,待坐到自家马车里的时候,已是累得昏昏欲睡。

回了江雪院,季念然简单梳洗了一下,不一会儿秦雪歌也从前院回来,夫妻两个躺到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睡不过几个时辰,江雪院的大门就被人大声拍开,流火同来人说了几句,又提着灯笼进了堂屋。她悄悄推开东面套间的门,忐忑地点上灯,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小夫妻俩。

秦雪歌先被叫醒,蹙着眉看了流火一眼,正要开口,季念然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流火脸上的神色,不禁吓了一跳,“什么时辰了?出什么事了?”

流火瞄了秦雪歌一眼,才微低着头道:“前院来人说……宫里来人了,老将军都被叫起来了,让二爷快过去呢。”

大半夜的过来找人,可见是出了大事。秦雪歌不敢耽搁,二话不说起身去了净房。流火要出去叫醒院子里的其他人,起码准备些点心和热水,季念然也索性下了床。

“你去忙吧。”她笑着安慰流火,让流火从开门起就开始“咚咚”挑个不停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季念然知道,她现在就是流火的主心骨,她不能先乱,“不过你也嘱咐好院子里的人,这事不要往外透了口风。”

“奴婢知道了。”流火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出去了。

看着流火的背影,季念然感叹似的叹了口气,又倚回床头,盯着屋角的烛火出起神来。

过了一刻,秦雪歌从净房出来,季念然又起身拿起随意搭在屏风上的袍子,帮秦雪歌穿到身上。“时间尚早。”秦雪歌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一边自己系扣子,一边对季念然道,“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了。”季念然轻轻摇头,又强笑着安慰秦雪歌,“你不用管我,我上午去给祖母和母亲请过安回来再睡也是一样的。”

这时,流火终于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小托盘,里面有一盅牛乳,还有一小碟子点心。秦雪歌匆匆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半盅牛乳,才举着灯笼大步出门往前院去了。

秦雪歌一走,季念然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忧色。她让流火把手里的东西找地方放下,又叫她到身边,细细问她来敲门的人是谁,说了些什么。

“来人是家里的大总管。”

竟然是大总管亲自过来叫人……

季念然沉吟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吩咐流火,“你下去安排院子里的事吧,今天早上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用早饭了。”

流火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退出了堂屋。

***

这事虽然是由大总管亲自来江雪院传唤秦雪歌到前院,但是哪个院子里没有守夜的人?宫内来将军府传话的人又没有半点遮掩形迹的意思,短短一个用早饭的时间里,将军府内就有不少人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起码在季念然早上去正院请安,祁氏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的时候,她知道这个消息并没能瞒过所有应该知道此事的人。将军府内大小八个主子,除了当晚根本不在府内的秦雪威,大概只有未嫁女秦雪玲不知道这个消息了。

季念然不禁苦笑,祁氏不像老夫人和秦夫人那样沉稳,但是也算是识得事故,懂得轻重——幸亏她没有问出话来,不然季念然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搪塞她。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事出何因。

大家心里都有事,匆匆喝过一盏茶就散了。季念然回到江雪院,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人关好院门,又把石斛、流火、授衣这三个心腹中的心腹一齐叫到堂屋,关起门来商议。

季念然托着腮愣了半晌,才抬眼望着石斛问她,“二爷还在前院老将军的书房里?”

石斛的男人算是江雪院的小管事,经常在前院出入,同前院的几个大管事关系也都不错,打听起这些边角消息来,自然比丫鬟们更为方便。

“我男人刚让人传话来说,二爷还在老太爷的书房内。刚刚……似乎东宫也来了人,但是宫里过来传话的人已经走了。”石斛顿了一下,又道,“他还在前院等消息,不知道……”

“哦。”季念然抬手,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窗根下传来鸣蜩的声音,“二奶奶,二爷身边的湛卢来了,正往这边走呢。”

季念然忙给几个丫鬟打了个手势,又支开窗,“我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吧。”

隔着窗子看鸣蜩跑开,她这才下地,进了书房。几乎就在她在书桌后坐下的瞬间,流火带着湛卢走进了堂屋。

“二奶奶,湛卢说有事要禀告您。”

“让他过来吧。”

流火微微回头瞄了湛卢一眼。石斛自去安排人找她男人问消息去了,授衣见来的是湛卢又要避嫌,暂时屋里只有她一个说得上话的丫鬟。她带着湛卢走进书房,见湛卢给季念然磕过头,又从碧纱橱内搬了个绣墩出来,让湛卢可以依照季念然的吩咐“坐下说话”。

若在往日遇到如此情景,湛卢或许还会调侃流火两句——江雪院内的两个大丫鬟的终身大事已经确定下来,授衣配给了湛卢,流火配给了纯钧,都是在问过双方意思之后才决定下的“强强联合”。湛卢同纯钧是从下一道长大的好兄弟,他又比纯钧更鬼灵精些,偶尔说些玩笑话,能把季念然都逗笑。

但是今天,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思,略显紧张的在绣墩上坐下,才道:“回二奶奶话,二爷让我过来取他的官袍还有冠。顺便告诉奶奶一声,这几日怕是又要住到官署了,若是需要铺盖和欢喜衣裳,到时再让小的来取,只是要提前准备出来。”

“这些都是小事。”季念然点点头,又看向流火,“你去把二爷的官袍和冠拿过来,我再问湛卢几句话。”

流火答应一声去了,季念然这才正色开口,只是态度里不免带上了一抹焦急,“宫里来人所为何事?”

湛卢显然早就预料到季念然会有此一问,他瞄了一眼窗外,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听说……是昨日寄王世子逃出京了……”

“什么?”季念然要用双手紧紧捂住嘴,才能防止自己大叫起来。但是即使这样,这两个音依然不由自主地泄露出来。她紧紧盯着湛卢,但是显然湛卢的话并不是玩笑,是事实。“这……这怎么会呢?”

她伸手敲了敲桌面,又勉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那皇上和太子的意思……”

如果寄王世子真的已经逃出京城,这件事又已经被皇上和太子知晓,那他们派人过来的目的就无外乎只有两个,一是怀疑将军府同寄王世子有勾连,二是需要秦雪歌去调查寄王世子的所在、或是他究竟是如何私逃出京的。

以秦雪歌同太子的关系,以及他在去年大驸马倒台一事上的表现而言,就算皇帝怀疑将军府和寄王世子有勾连,但是太子是绝对不会怀疑秦雪歌同寄王世子有勾连的。

如此说来,皇上和太子派人前来的目的也就一清二楚,毫无疑问是第二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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