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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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她,却也不是她。真正的流珠的情感在这一刻释放出来,代替了女鬼掌控了身体。

不是每个人都一如清欢,强大到拒绝一切汹涌澎湃的感情。

符东只觉得从未见过这样的流珠。她看着自己时总是冷淡绝情,可现在她眼里却闪着泪花。他有些不明白,却又似乎懂了。

“别……哭啊……”不想看她哭,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在用刀子剜他的心脏。

秦擎也跟在她身后,始终嘴角带笑,听到符东要流珠别哭,他才惊讶地去看流珠的脸。可下一秒,心口一阵剧痛,似乎有利器穿透了自己的心脏。他怔怔地低下头,看到那把自己亲自交到流珠手上的匕首,此刻插在自己心窝。

“为……什……麽……”他不懂。

流珠眼神冷酷,她重新抽出匕首,把上面沾染的血在衣袖上擦了擦,对秦擎说:“你不知道,但我还记得。”

记得符家堡被一把大火烧光后,几百条人命从此消失;记得自己在遥远的地方醒来,身边有伺候的下人有用不完的银票;记得自己没过几年安稳日子便被秦擎找到,从而得知一切真相。他投靠朝廷在先,却又抢在朝廷前面一步,勾结江湖人士血洗符家堡。借符东对他的信任在井水里下毒,然后将一个个无力反抗的人杀死,最后付之一炬。

包括流珠与符东的孩子。

而在那之前符东隐隐有预感朝廷会找自己的麻烦,便赶在那之前先将流珠送走,本想着过几日送走儿子,谁曾想秦擎会提前动手。

流珠被找到后,秦擎就将她关在这个山庄,不许她见人,也不许她拒绝他。稍有不悦便对她大吼大叫,甚至质疑她心中一直想着符东,还要带她去找符东的尸骨,为她报仇,鞭尸。

就像个疯子。

后来流珠有孕,这一次她不肯生下孩子,可秦擎看她看得紧,她便虚以委蛇,假意逢迎,趁着秦擎靠近之时,和现在一样,杀死了他。

“符东。”

她踮起脚尖,温柔地看着他的脸,露出动人的笑容,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漫山遍野的花海中的天真烂漫。那是符东一直想要再看到的笑。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即使叫了,也是带着恨带着厌恶带着疏离的,可这一次她叫得无比温柔。流珠伸手捧住符东的脸,女鬼站在角落静静地看。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回到那具身体里,流珠生前的意识太过强烈,竟是硬生生将她挤了出来。

那满头白发呀,流珠落下泪来。她缓缓地伸手抚过符东的白发,看到他眼角眉梢的痛与悲。“咱们的儿子,就叫小海吧。”

符东痴痴地看着她。

这一刻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没有既定的命运,没有交缠的爱恨,只有那年春日,杏花满头,她在花海中扑蝶,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青年,然后毫不犹豫地救了他。青年费力地睁开眼睛,她对着他嫣然一笑,柔声安抚叫他不要怕,之后去取水给他喝。

若是有来生,便不要这样的相遇。只想要没有仇恨没有过往,无需背负任何悲伤难过的爱情,简单的,第一眼看见你,我便爱上你,决定一辈子待你好。

与你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只是这一次,最终是他一人的白头。

流珠捧着符东的脸,微微张开红唇似乎想要亲亲他,但最终只化作一个柔柔的笑。此刻她放下了所有仇恨与怨怼,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甚至没有再留下一句话,便往后倒在了地上,那具前一秒还鲜活的身体瞬间便腐烂殆尽,露出锦绣华裳包裹的斑斑白骨。

女鬼回不去了,因为这个任务已经完成。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符东,安静地看着符家堡的侍卫队冲进来救走符东,但符东坚持要用断掉的双手将白骨拥入怀中。

她给秦擎的是假的印章,皇帝拿到手后一时半会无法分辨,但经过使用就会被发现,瞒不了他多久。到时候,他会不会降罪秦家,那就要看秦家的造化了。符家堡几百条人命全死绝了,若是皇帝执意降罪,也只能怪秦家人命不好。而秦擎一死,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成为符东的威胁,符东再不用担心日后会有交好的人在背后捅刀子。最重要的是,皇帝还需要符东来维持国家的运转,他空虚的国库还需要符东的捐赠。

所以他会讳莫如深,装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虽然他和符东都心知肚明,为了扳倒符家堡,他曾经和秦家达成了什么协议。

符东抱走了流珠的尸骨,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也没有好奇心去知道。他只知道最后流珠肯爱他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

小少爷从此有了名字,符海。而符家堡也终于有了女主人,符东终于能娶妻了。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面色惨白,谁都不曾见过一方霸主娶副白骨都娶的那么深情。

符东没有把流珠下葬,而是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一次,他可以尽情拥抱亲吻她,再也不必担心她会拒绝,会转身,会离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算是明白流珠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如果我不恨你,我就会爱你。

那是不能说出来的,被当做秘密的语言。包含了她一生的眼泪与爱情,在爱与不爱间的挣扎,日日相见相拥却只能将对方推开的苦痛与折磨。

有多恨,就有多爱。符东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他为此欢心快活,再也不曾感到低迷绝望,即使这是他一人的白头到老。

世上再也没有流珠,也没有了恨。但爱会一直流传下去,子子孙孙,世代不绝。

☆、第四十二碗汤(一二)

传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仙山。这座仙山上高耸入云,悬崖峭壁万夫莫开。山脚下的村民经常到山上采药打猎,但谁也不曾爬到峰顶。据说有人看到过曾有一白衣墨发的男子从云雾间翩然现世,清冷神秘,眉眼犹如山水化作。

于是村民们称之为仙人山。他们认为山顶住着仙人,有些好奇的小伙子曾经相约结伴上山,只是无论如何都爬不到山顶,总是在半山腰打转。这使得传说流传的更广,不过三个月前曾有一拨身穿飘逸蓝炮的人上了山,再也没下来过,难道是如愿以偿修成了仙?

谁也不知道。

此刻的山顶上,一方雅致的竹楼临悬崖而建,山间只闻鸟语,不知岁月,就连空气都显得干净。

一个红衣少女跪在地上,她面上带着泪,仰着如花似玉的小脸,恳求着背对她站立的白衣男子,“师父,徒儿知错了,求师父不要逐徒儿出师门!”

白衣男子形容俊朗,宛若天人下凡,只是此刻他眼中充满失落与伤痛,红衣少女再求他他也不予回应,只叹息道:“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你拿了行李,下山去,此后都莫要回来了。”

周围站着七名身着蓝袍的男女,都手拿佩剑,看着少女的眼神里,有人怜惜有人厌恶还有人幸灾乐祸,最终,只有那名眼带怜惜的少年出来替她说话:“师叔祖,徒儿认为小师姑并非有意盗宝,又愿意悔改,还请师叔祖给小师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一名蓝袍女子瞪了他一眼,上前道:“师叔祖万万不可,云衿子偷盗禁|书,又打伤大师姐,她要杀大师姐时,师叔祖您是亲眼看到的!足以见其心胸狭隘狠毒无情!祖师曾留下门规,擅练禁|书者杀,伤及同门者要以门规处置,并废去武功逐出师门!难道师叔祖想要包庇云衿子吗?!“

白衣男子淡道:“我自有打算。”

“墨君准备如何?我等到了仙人山也三月有余,这三月里,云衿子伤了我多少师姐师妹!但凡与墨君靠近者,她轻则言语恐吓,重则大打出手,如今清浅大师姐生死未卜,墨君竟想将此事揭过?我等皆是晚辈,不敢质疑墨君,只待回到天剑门,请掌门师伯来仙人山与师叔祖理论!”

“就是!云衿子身为天剑门弟子,竟偷盗禁|书,修炼魔功,走火入魔竟还险些杀死大师姐,平日里对我们师姐妹都看不顺眼,对墨君的觊觎只差没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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