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1 / 2)
大王这才满意,才有心情去收拾那群刺客。
于是这次的狩猎目的就变了变,仍然是狩猎,只是猎取的对象不再是动物,而是人。大王将侍卫分成小队派入山间,一颗人头赏黄金百两,侍卫们一听大喜过望,纷纷激动不已,为了金子,抓几个此刻算什么?
但大王自己却没去,非但没去,还留在营帐里陪着许涟漪了。许涟漪好奇地看着在一边闲的没事儿做却偏偏做出一副寡人很忙的样子来的大王,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可是转而一想还是算了,人家难得好心一次,她要是好玩问一句直接把人气走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故意哎哟一声装作伤口疼的样子,大王本来坐在床上好好的,一听许涟漪痛呼,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她抓到掌心,左右端详已经包扎好的伤势,生怕不小心哪里又裂开了。但是仔细检查好一会儿都没什么结果,他才逐渐意识到许涟漪有可能是在骗他。
这要是别的女人敢骗他,早被他大卸八块了,也就一个许涟漪有这特权。
其实大王也说不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许涟漪,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许涟漪看得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哪儿都对他胃口。所以这会儿明白许涟漪纯粹是在诓他,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捏住许涟漪的鼻子,惩罚性地拧了两下,然后把她丢回床上,未免她再乱动,干脆用毯子把她给包成一只卷子。
许涟漪目瞪口呆。
山是早就封了的,为了大王安危早就把里里外外都排查过的侍卫们对地形十分熟悉,刺客们再会躲也都被揪了出来,一颗人头可值一百两黄金,这种发家致富的机会谁都不会轻易错过。
所以没过几个时辰,人就抓的差不多了。大王看着那些个血淋淋的头颅,扬起了一丝轻蔑的笑。许涟漪就在他身边,将他脸上的神情都看进了眼底。
的确。想杀他的人太多,没有一个成功的,他们甚至连伤都伤不到他,最后都是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今跟在大王身边也有段日子了,可真要说杀死对方的把握,许涟漪真没有。
她的本事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甚至她现在的防身匕首都是大王送的。他对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反应都了如指掌,如果想骗他,就必须先把自己骗过去。想到这里,许涟漪左肩的伤口顿时隐隐作痛起来。
大王也许不算一个仁君,但他待她却不曾有半分怠慢。许涟漪已经干枯的心不再记得爱情,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润物无声的友善。
大王坏的让她心生赞赏。说白了,她根本不想杀他,可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她必须杀了他。
许涟漪安静地看着大王的后背,这么多个夜里她总是会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以后,永远都只有这个男人陪伴她。不是忘川河那样阴森刺骨的地方,而是真实的有着温度的怀抱。
所以不想失去。
☆、第三十九碗汤(九)
就算他是坏人,也是她的好人。
许涟漪安静地做一只卷子,专注地盯着大王看。她真的不大记得过去了,但是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大王的心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个奇怪的,残暴却又温柔的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大王转身看她的时候就看见她小小一只被裹在毯子里,乖巧地合着眼睛沉浸在梦乡之中,长着茧子的指头轻轻抚过她脸颊红唇,眼神深邃幽远。
虽然出了刺客这个小插曲,但大王并不在意,他没有听从其他官员劝诫现在就回宫,第二日早上起了仍旧继续狩猎,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带着许涟漪,可能是因为许涟漪的肩伤并没有好的完全。
直到三日过后,狩猎结束,大王才摆驾回宫。从他回宫的那一刻,跟在他身边的许涟漪感受的最清楚,大王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好了,暴躁易怒,稍有不愉便要砍人脑袋,侍卫们也好宫人们也好,伺候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周到,这项上人头便要落地,心中对大王也避免不了起了怨气。
许涟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从肩膀受伤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感觉十分清晰,昨日她刚觉得伤口好了些,不再那么疼了,第二天便立刻感到呼吸困难,甚至有种窒息的痛苦。
肉身上的伤痕在慢慢好转,但她的灵魂却在与这具躯体产生了排异,如果再不快点完成任务,她会死。死了之后回归魂体,归宿只有忘川。
如今这完好的身体不过是个障眼法,掩人耳目,鲜活的身体是有使用时间的,她时不时感受到的痛苦都是来自奈何的警告:再这样拖下去对她自己没有益处。
许涟漪心中想要杀死大王的想法越发迫切,可是她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大王在实力上的差距。她倒是想轻轻松松将他杀了,可世上哪有那样简单的事?这男人警觉性极高,天生神力,又武艺高强,如同一头威武的雄狮,而如今的许涟漪,不过是一只兔子,即使长了利齿尖爪,也仍然是只兔子。
有一天早上,刚喝了一口鱼片粥就恶心反胃扭过头哇的一声便吐了个昏天暗地的许涟漪吓坏了!她早觉得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但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竟然连进食都不能够!
要知道这身体虽然是死人的,但在她的灵魂填充的时候是完全鲜活的,也就是说,除了灵魂,她现在是一个健康且正常的人,既然是个正常人,自然就需要食物和水来维持生命。从一开始附身那会儿,许涟漪慢慢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人”,她感到很开心,因此十分珍视自己的身体,一点伤都舍不得受。
如果现在就死了,非但会失去肉身,甚至会回到忘川河!
不!不行!
大王本来也在喝粥,一看她吐了,立刻皱眉,命人唤太医。
许涟漪心想,唤太医有什么用,她这是魂魄出现了问题,太医难道还能帮她修补灵魂稳定肉身吗?可大王既然坚持这么做,她也没拒绝。
然而最后的结果让她惊呆了。
她竟然怀孕了!
许涟漪呆若木鸡地盯着太医不住动弹说话的嘴巴,好像失去了思考和反应能力。她……怀孕了?!
是了,这具身体是正常的,虽然在一开始刚附身时难免有点小毛病,但随着时间加深,越来越正常,如今和常人无异,自然也有生儿育女的能力。但许涟漪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她竟然没想到自己也会怀孕!
怀孕……她呆呆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那里竟然有个小生命在孕育。她没仔细去听大王和太医都在说些什么,只是脑海中似乎回想起某个画面。她腹中的孩子……变成了一团血肉,活生生被剖了出来,只因为那人需要一个药引子。
她竟然又有孩子了。
许涟漪简直不会说话了,她傻乎乎地盯着大王看,看到他血红的眼底似乎有了几分喜悦,等到他伸手来摸自己肚子的时候,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刻拍开他的手,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然后许涟漪才意识到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使在忘川河里待了那么多年,她仍然没有一天忘怀过恐慌悲痛到极致的感觉。也许她早就不爱了,不怕了,但那种痛,一直都在缠绕啃啮着她。那些不肯去投胎跳入忘川河的鬼魂都是一样的,执着于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在忘川的每一分每一秒,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去,但唯有痛永不消灭。
空落落的灵魂,了无生息的回忆,死寂的心。
这就是全部。
得知许涟漪有孕的大王的确很高兴,破天荒的没有砍人头反而还重赏了太医,他转身看到一直呆滞望着自己的许涟漪,走过去很粗鲁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想给寡人生孩子?”
许涟漪慢吞吞摇头:“不是。”
“那就好。”大王习惯性地威胁她。“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他是那么高兴,毫不掩饰的高兴,许涟漪甚至都有些不认得他了,这还是那个经常暴躁无法控制杀戮欲望的大王么?同时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一想到肚子里多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她就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干涩的眼眶可以做戏,可以虚伪的哭泣,却无法因为欢喜或是感动流泪。许涟漪在短暂的失神后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她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她顶多只能活三四个月,却偏偏在这时候有了孩子。
等到她将大王杀死,自己必然也活不过去,若是留下个孩子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出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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