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2 / 2)
真要说起来,她也没什么能责怪谭睿的。根本就是一笔公平交易,是她自作多情,以为是一桩好好的婚姻,所以要去经营。谭睿很尊重她的没有告诉她,其实是她父母收了他的钱,把她卖——不,是“嫁”,嫁给了谭睿。虽然那笔钱童曼一毛也没有看到,但事实就在这里。
可悲的是谭睿之所以想要娶她是因为她和宴岚长得很相似,他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他,于是他伤心的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看见了神似的她。一方面是想找个慰藉,一方面是想让自己死心忘掉宴岚,所以才上门跟她父母商量娶她的事情。
从头到尾也没人问童曼什么,可童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她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谭睿的存在并且暗恋着他。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于是她看不见这美好的人间天堂下面,是白骨森森的修罗地狱。
她把自己置身于这可怕的关系里,还可笑的想要求得一个好的结局。她希望父母能在疼爱弟弟之外也对她好一点,希望谭睿能喜欢她多一点——她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对世界充满善意,对自己满怀信心,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憧憬而向往,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放手。
就算她知道宴岚回来了,就算她知道谭睿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不,谭睿的心从来都没有在她这里过。她要做的就是把谭睿还给宴岚——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可童曼舍不得。
她舍不得的后果就是谭睿帮她舍得。
童曼永远都忘不掉两年前的那个深夜。他们从娘家回来的路上,宴岚得知谭睿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后割腕自杀,半路上谭睿得到了消息,却又不敢跟童曼说实话,于是让她下车自己打车回去,说公司有个很大的案子出了问题。
谭睿一点都不了解她,所以不知道她的听力好的要命。在副驾驶座上,她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下车,他绝尘而去。
也许在察觉到她没有回家后他回到了原地找她,但一切都太迟了,她再也不是从前的童曼了。那个能把心都挖出来送给谭睿的童曼,在那个晚上彻底的死掉了,取而代之的心如死水的童曼。
一个人怎么能为另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从头到尾她都是彻头彻尾的炮灰,好像她的出现就只是为了调剂谭睿跟宴岚两人之间的感情的。她越是不离开谭睿,别人越是觉得谭睿宴岚情比金坚,而她……而她,则是觊觎着谭睿,霸占着谭睿妻子位置不放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童曼都在反思自己的错,她觉得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该愚蠢到没有发现生活里的蛛丝马迹,不该蠢到连谭睿偶尔叫错名字都不肯面对现实。
其实啊,他自以为了解她,自以为她喜欢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她喜欢的,而是宴岚喜欢的。她们有着相似的面孔,于是她顺理成章做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替身。
她以为他喜欢端庄温婉的女人——事实并非如此,谭睿喜欢的是宴岚,不是宴岚那个类型的女人。
童曼抱紧了自己,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给她温暖,没有。
不知不觉间她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睡梦里是一片漆黑,只有血肉流动的声音。灵魂安静栖息在土地上,她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一直飞到天空,透过云层往下看,看到那么多人幸福,然后黑暗中是自己的小声啜泣。
一阵门铃声惊醒了童曼。她慢吞吞地穿上拖鞋,打开了门。
门外是宴岚。
她怀抱着一束花,穿着白色的呢子大衣,即使面容相似,也绝不会有人将她们两个认错。尤其是现在的童曼裹得像头小熊,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而宴岚落落大方,她们根本一点都不像,对不对?
“呃……我不请自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宴岚忐忑地问。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轻轻柔柔的。
童曼随手拉开门,宴岚抱着花进来了,还是有点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就买了百合……你还好吗?”
她看了看客厅,堆积成山的报纸,一个空调,一张沙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一切娱乐设施,好像童曼住在这里是和空气为伍。
宴岚咬了咬嘴唇,对童曼说:“我是想跟你道歉的……”
“道歉?”童曼摇头。“没什么好道歉的。”
“是我跟谭睿做得太过分了。”宴岚真诚地看着童曼,“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否则我们根本没法在一起,我们、我们谁都走不出心里那道坎儿……”
童曼跪在沙发上用被子又把自己裹起来:“你赢了,所以你才感到愧疚。如果我还跟谭睿在一起的话,你只会恨不得杀死我。”
“我没有那么想过——”宴岚急急地辩解。
“怜悯,内疚,这些是只有胜利者才拥有的东西。”童曼一板一眼地说。“如果你来就是要说这个的话,大可不必,我没打算对你们要求什么。”
宴岚张了张嘴,看得出来童曼并不是很想听她说话,所以她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正要起身告辞离开,却见谭睿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他们两人在童曼的地盘相遇,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问完了才觉得心虚和尴尬。原来他们两个,一个说今天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个说要加班,都把晚餐给推了,结果彼此心里想的都是来找童曼!
还恰好遇上了!
童曼裹着被子看着这两人相遇,眼神平淡,没有丝毫感触。
“呃,最近这小区治安不太好,前几天不远处的小公园还发生了凶杀案,童曼一个人住在这里我觉得不□□全,所以想请人帮她装一套监控装备。”谭睿先开口解释,“你呢?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跟童曼谈谈,我也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宴岚说着,走到谭睿身边,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可谭睿此刻却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应她也没有看她,就好像是——不敢。
童曼支着耳朵听他们俩说话,没有笑,也没有回答,过了会儿才说:“你们可以走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管。”
“你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管呢?”宴岚心急,“是我们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堕落下去——”
谁堕落了?童曼想。她才没有堕落,她只是——试图去接受自己的命运生活,难道这样也有错?
“好了,别说了。”谭睿扯了扯宴岚的手,把手上拎的塑料袋放到童曼面前,告诉她说里面是食物,让她趁热吃,然后就和宴岚携手离开了。
你看,他们都是这样,在她的生命里,任意来去,就好像她永远都会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为他们服务一样。童曼冷眼看着面前那个袋子,没有要吃的冲动,而是把脑袋藏起来,继续睡觉。
谭睿需要工作,宴岚也需要工作,他们两个都不能随时随地来找她,于是童曼度过了几天安静无波的日子,期间保全公司上门来要给她装监控,她闭门不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后来不管是谭睿还是宴岚来,她都装作不知道,不开门也不回应,手机响了也不接。童曼真是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她跟他们说一句没关系?
也许吧,也许以前的她会说吧,但现在的她不会。既然互不相欠,就没有对不起和没关系。就是这样的,你要是想走,转身走掉就可以,不用跟我说,也不用求得我的谅解。因为我只要还爱你一天,就永远都无法谅解你。
寒冷的冬天逐渐过去,慢慢地,童曼等到了春天。
万物复苏的季节,街边的柳树抽出了嫩芽,小草鲜绿,一切都显得那样生机勃勃。大街上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忙碌,每个人都好端端的活着,每个人都不冷。春天的太阳晒到身上的时候就更不冷了。当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穿上春装的时候,童曼仍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她怕冷的程度令人惊讶,但她从来不说为什么。
有一天童曼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母亲打来的,于是接了起来,从来不和她联系的母亲主动找她,当然不是想念她或是担心她,而是因为她还有点使用价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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