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季风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喷洒在自己面上的、带着一股浅淡的薄荷清香的温热气息远离了之后,他才再次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问道:“大白,你会介意在迁徙的时候,拖一块木板多带上一个人吗?”
大白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季风明显从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瞬间划过的不可置信,和一丝丝不甚明显的恼怒。
让一个神兽做这种事,果然不大合适。季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突然好奇为什么大白从一开始就愿意让自己呆在它的背上,并且没有丝毫抵触的情绪。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白的大脑袋向前探了一些,从鼻腔深处挤出一声轻哼,却是并没有拒绝季风的提议。
季风眼里的喜悦几乎要迸发而出了,他扯下脸上的那一小块兽皮,吧唧一口亲上了大白的鼻子,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谢谢你,大白!”
大白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没有躲开季风的亲吻。
得到大白的同意后,季风不再在帐篷外面停留,掀开了门帘走进了义泰的帐篷。方才他和大白的交谈声并不大,帐篷内的几人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因此不知道义泰的困难已经被解决了。在看见季风从帐篷外走进来的时候,阿玉和云天族长的交谈戛然而止。
阿玉转过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身体颤抖着站在义泰的身边,没有说话。
季风走到义泰的身边,轻轻握住他搭在草床边上的手。他的手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季风能感觉到他的用力,即使义泰表面上表现得再淡定平和,他的内心也不曾平静。
“没关系的。”季风的视线直直看进义泰的眼睛里,嘴角勾起一抹极能安抚人心的笑容,“你放心好了,大白会带上你的,我们所有人都能安全到达新的居住地。”
义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祭司大人,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风大人的面容了,自从风大人当上大祭司之后,他便一直都在脸上挂着一块兽皮。以前的他并不知道风大人为何要这么做,但现在,在听到族里的传闻,又看到风大人此时的面孔之后,他大概明白了风大人的用意。
风大人瘦了很多,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他当上大祭司之前的活力,脸颊上的肉肉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许是刚才有些劳累,风大人的唇瓣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血色,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见他唇瓣上有着几道细小而干枯的裂痕。
风大人是真的身体不适,而不是安良临死前的危言耸听,也不是族人们没有根据的传言。
义泰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觉得心里一轻,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沉重的抑郁瞬间就消散了不少。他一直以为,风大人只是不想救他,直到现在他才确认了下来,风大人只是有心无力罢了,并不是想放任他不管。
季风明显地感觉到了义泰心情的转变,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和云天族长一起帮着阿玉收拾着他们的东西。他让云天族长将义泰扶着站了起来,随后在义泰草床底下垫着的那块木板上放了很多厚软的兽皮,并系上了几根长而结实的兽皮绳,缠在了大白的身上。
天空上的太阳越来越偏,再过数个小时,天色便会逐渐开始暗下来。
季风将族人们所携带的所有东西都放进背包空间中之后,被大白一尾巴甩到了背上。在即将离开部族的范围圈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族,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
他们出发了。
第38章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瓦格纳部族的众人距离原先的居住地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族人们相互之间挨得很近, 时不时有人被雪地里看不清的突起物绊住时, 身边的人便会及时地搭把手, 以免他摔倒在地上。
在整个瓦格纳群体的四周,有一层隐隐约约带着莹白色光芒的、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不时地在闪烁着。结界的范围并不是固定的,族人们若是一时间分散了些距离, 这层结界便会随着群体外围的形状而不停地调整着大小, 确保每一个族人都被罩在这层结界里。
走在迁徙大部队最前方的, 是一头雪白色的、身形庞大的狮子, 雪狮的背上坐着一个头上和脸上都裹着一块兽皮的身形瘦削的少年, 雪狮的身上缠绕着几圈结实的兽皮绳, 兽皮绳的尾端连着一块并不是特别大的木板, 木板的上方坐着一个青年。
浩浩汤汤的一群人跟在雪狮的身后,从远处看去, 好不壮观。
大白前行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但季风能感觉到, 大白其实很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但碍于身后瓦格纳部族的众人,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以免族人们吃不消。
从离开瓦格纳部族领地的那一刻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大白便会用前爪刨一下地面,低下脑袋嗅一嗅脚下的积雪与泥土,似乎是在分辨着什么一样, 一直等到季风回头看不见部族之后,大白才停止了这个举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坐在它背上的季风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大白的变化,他揉了揉大白蓬松的鬓毛,心知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最危险的那一块区域。
季风一直留意着瓦格纳部族领地的方向,但在这数个小时的时间中,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他很想知道安良下的诅咒所带来的灾难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离得太远他也没有可能看见什么。虽然大白很可能知道灾难的具体事宜,但由于语言不通,季风也没有办法从它的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夜色已深,大白逐渐停下了脚步,回过脑袋蹭了蹭季风的胳膊。季风从大白的身上跳了下来,身体稍微摇晃了两下,随后靠在了大白的身上,想要缓解一下眼前的眩晕。
神力的输出已经开始对他的身体产生一定的影响了,好在这次的眩晕只出现了几秒钟,没一会儿便完全消失了。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季风站直了身体,一边和云天族长说着,一边从背包空间里取出帐篷,让族人们搭建起来,顺便将族人们各自整理的包裹交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取出一些食物填填肚子。
将所有族人的帐篷全部都搭建起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样太过麻烦并且太浪费时间,季风只取出了几个体积较大的帐篷,让族人们挤一挤凑合着过一晚上。
等族人们全都安顿好了以后,季风才回到了大白的身边,在雪地上扑了一块兽皮,蜷缩着靠在了它的身上。
结界里并不冷,就算没有帐篷的遮掩,季风也觉得挺舒服,身后的大白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暖炉一样,比他原先草床的触感强了一万倍。
季风有些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法杖,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那里一片灰暗,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一点星光。
明天的天气也许并不好,季风收回了视线,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大白身上的毛发。
那些兽皮绳已经从大白的身上解开了,但拖拉时所留下的痕迹却还没有完全消失,大白身上的毛发还有一些凌乱,依稀可以看出几道纵横交错的细长痕迹。
季风心里有些愧疚,倾身在那些痕迹上亲了两口。大白扭过头舔了舔他,眸子里倒是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
紧绷了一个下午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之后,身体上的疲惫也顷刻间涌了上来。季风虽然没有下地走路,但一直持续不断地输出神力,让他比那些身受大祭司的庇佑的族人们还要来的疲乏。
季风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和他倚靠在一起的大白突然动了起来,让他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还没有等季风反应过来,大白便突然站起了身体,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季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看向了大白飞奔而去的方向,猛地瞪大了眸子。
那是一头浑身黑灰的野兽,双眸泛着猩红的光芒,身形比起大白不遑多让,从外表上看去,几乎和季风上一次外出寻找神草时遇见的那头野兽一模一样。
季风的心还没来得及提起来,那头野兽便被大白迅速地解决掉了。他有些呆愣地坐在原地,却又觉得这一幕是理所当然的,上一次也是这样,那头野兽根本经不起大白的一爪子。
大白在结界外的雪地上蹭干净染上了血的前爪,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趴回了季风的身边。
季风见大白的身上没有伤痕,便也放下心,眼角向野兽尸体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问大白:“它的尸体就那么放在那里没问题吗?会不会有其他的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大白的大脑袋左右晃动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季风的脸颊,又趴了回去。见大白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季风也便不再多虑,靠着大白的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族人们早已全部进了帐篷,大白的攻击迅速而又安静,那头野兽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便失去了呼吸。族人们并没有被这一场小插曲惊扰到,除了大白和季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天刚亮,季风便听见了附近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声。他埋头在大白的毛发里蹭了蹭,睁开眼睛后发现,有不少的族人的面上都有些惊慌,视线时不时地瞟向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季风看了看,发现他们所关注的地方,正是昨天晚上野兽出现的地方,但野兽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滩已经干涸的血液,在白色的雪地上刺眼而又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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