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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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他眼瞎了他贿赂我,按王家那家业,他得贿赂到倾家荡产变卖妻儿!他背后是一整个姑苏乃至大半淮北士族的势力,吃准了我不敢明目张胆动他,就跟我耗着。”王悦低头轻笑了声,“又怕真把我逼急了,今日他那副样子你没见到,哭穷,我坐那儿喝盏茶的工夫,他家后院一直有人在哭,我问他是不是强抢民女了,他说,那是他第十八房小妾因没钱买新衣裳要上吊自杀。”

谢景的手轻轻摸着王悦的脊背,他低头看了眼王悦,“是吗?”

王悦道:“是啊。”

王悦抱怨得顺口了,随口道:“还有那司马冲,今天我出门一看,他人没了,没了!我还以为他跑了!我差点没掀了洛阳城就为了找他,结果这人同一群五六岁大的孩子一起蹲在人摊子前瞅着纸鸢,我一眼看去,全是小孩,就属他一大高个的最显眼,服了他了。”

谢景抚着王悦的手微微一顿,他垂眸望着王悦。

王悦猛地察觉到不对劲了,张口一阵无言。

谢景倒是没多说什么,松开了王悦的腰,将案上那封信轻轻递了过去。

“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早日回建康吧。”

王悦拆开信看了眼,眼中猛地一亮,“这信你哪里来的?”

“刚查出来的。”

“华佚叛乱,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王悦不可思议地望着谢景,“你怎么查出来的?”

华佚叛乱,这是元帝在江东打下的第一场硬仗,当年的王导便是靠着平了华佚之乱获了爵位,这是元帝立足江东时期第一件大事,当年轰动一时。姑苏沈家有两分手段啊!真没瞧出来,那沈家家主竟然是华佚旧党,这些年底子确实洗的很干净,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

华佚旧部,这是十足的叛党余孽啊!即便沈家不是嫡系,但只要有这层关系在,沈家就已经洗不干净了,谈判时沈家家主若还是不从,帽子直接往上一扣,别说往死了冤枉他,便是夷他九族都成。

王悦翻着那信,翻完后望着谢景,“沈家算是栽了,你怎么查到的?”

“循着痕迹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谢景脸上没什么情绪,“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回建康吧。”

王悦点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水道运粮事宜,若是快的话,两三日后便能回去了。”

谢景望着他许久,轻点了下头。

于此同时,建康城。

一夜之间,所有的御医全部涌入了大殿之中,皇宫之中,灯明彻夜。

大晋的皇帝躺在床榻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过了辰时,他喉咙中的痰终于化了些,他吩咐御医退下,将外头候着的几位大臣召入了大殿。

步入大殿的均是站在建康政坛最顶端的人物。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面色青灰的皇帝伸出僵直的手缓缓握住了自己儿子的手,年轻的大晋太子跪在床榻前,一点点反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皇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望向庾亮,又望向温峤,还有些人站在后头,依稀可以认出是卞壶等重臣,他已经瞧不清楚了,忽然他浑浊的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张了张口,喉咙却里没有一丝声音。

大晋丞相缓缓走上前去,那一段路不过三十多步,王导却仿佛走完了这一生似的。他望着那苍老得仿佛没有人形的皇帝,又记起当年文质彬彬的年轻大晋亲王,一如当年琅玡王登基之前的那夜,他入宫陪着紧张的琅玡王演练登基事宜,他也是这般拱袖轻轻道了一句。

“陛下。”

浑浊的眼泪忽然从皇帝的眼中流出来,大滴大滴地落在床榻上。他张大了口,没人知道这一刻这位病重到口不能言的窝囊皇帝究竟想说些什么。

皇帝抓紧了自己儿子的手,没了声息。

王导笔直地跪下了,一如当年琅玡王登基之时,他率领百官于太庙之前,拱袖端衣,对着那位登基为新帝的琅玡王道了一句,“陛下!”

最后两个字一出,大殿中所有人应声而跪。

一夜之间,建康城披尽缟素。

出殡后的第二日,王导从大殿前沿着百步台阶一步步往下,他端着袖子,衣冠胜雪。步下最后一级台阶,他望见了迎面走来的当朝太子。那一瞬间他望着那张年轻的脸,忽然又记起一幕场景。

琅玡的春风里,乘船而来的世家少年望了眼那槐树下的年轻亲王,树下的亲王拍了下头上的树叶,报之微微一笑。

王导似乎眯了下眼,他望着那神色有些憔悴的当朝太子。

“丞相。”

王导端起袖子,缓缓低下身去,伏地而跪。

“微臣王导,参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司马冲说得那个死人的确是世子。

但当年的事真相和司马冲说得有些不一样,司马冲知道真相,他只是选择性遗忘了……

第70章 旧怨

有了谢景那封信, 王悦在姑苏顺利多了, 他原本就没打算与那沈家家主撕破脸,这些年沈家家主夹着尾巴做人不容易,他拿这封信换了些粮草与畅通无阻的水运粮道, 本是皆大欢喜, 王悦正要松口气, 建康的消息便传过来了。

皇帝驾崩, 太子继位为新帝,大晋明帝。

王悦收拾东西回京奔丧。

站在古渡口,背对着浩荡东流水, 王悦亲自拿着册子清点东西, 清点完毕后, 他啪一下将那册子合上了。渡口风吹得挺大, 王悦回身拿了件披风给谢景披上了,他摸了下谢景的手, 发现有些冷,索性就捂在了手里,“皇帝没了,也不知道建康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谢景低头看着给自己捂手的王悦, 没说话。

气氛有些凝住了,王悦觉得这话题不怎么好,想说点轻松的,他轻轻呼了口气,扭头望着那东流水, 对着谢景道:“话说回来,这水运粮道确实不方便,若是能凿条运河出来,从荆扬一路往上,贯南通北,这漕运就舒坦了!”

王悦本就随口一说,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主意还真不错,若是能凿出条运河来,不单单说是战乱时输送粮草,就是太平时候的商贾货物也能经此道流通大江南北,省时又省力,到那时漕运直接由京师下辖,像姑苏城这帮靠水吃水的老官僚,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谢景闻声望了眼那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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