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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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梁赖在床上不动,赵槐骂骂咧咧地起身开门,一见到门外站着徐显炀,赵槐一时还当自己做了噩梦。

段梁躺在屋子深处问:“是谁?”

“徐……徐大人。”赵槐颤巍巍道,却不是回他,而是向徐显炀招呼。

徐显炀也未理他,直接迈步进门,不成想屋里凝着一大股脚臭加汗味,他刚迈了一步,险些被熏了个跟头,忙撤步出来,皱紧眉头朝赵槐低喝:“臭成这样,你们怎不会被熏死?”

段梁还正待问“哪个徐大人”,一听见这句话,顿时一翻身“噗通”一声摔下床来。

杨蓁料着来开门的赵槐必定衣衫不整,就一直避在门外一边,这时出主意道:“去乐厅吧,那里左近都没有人。”

于是待赵段二人穿好衣裤,一行四人静悄悄摸去了乐厅。

“你们来细说说,除了张克锦之外,你们这些日还有没有透露给谁她那日曾找过我的事?”

乐厅里空旷黑暗,一说话便带着回音,徐大人无需高声,就已显得威严十足。

见赵槐与段梁瑟瑟缩缩又面面相觑,徐显炀尽力缓和语气道:“你们可不要因为害怕被我追究就有所隐瞒,心里藏着如此大事,一时不慎透了口风给别人也不稀奇。你们照实说了,我才好摸查下去,也不会多追究你们的责任。”

段梁朝赵槐小声问:“你可曾说起过?”

赵槐摇头:“不曾,决计是一字都未出口。我也不说梦话,你都知道。这些日子也没去饮酒,确实未曾透给过外人。”

段梁向徐显炀道:“回大人,仅有那日为免张奉銮分派杨姑娘去接客,我才不得已告知了他,除此之外,再没透露。”

徐显炀思索片刻,方道:“你们还不知,葛六已然死了。”

杨蓁、段梁与赵槐俱是大惊。

徐显炀望向杨蓁:“对方显然是见到我昨夜来找了你,猜知你会将葛六意欲谋害的事告知与我,担忧我会擒了他获知主使人的线索,才去杀他灭口。而且他们还伪装作葛六意外致死的模样,足见很怕引起厂卫留意。我已交代手下微服埋伏在葛六家附近,探听风声。不过恐怕也难再有收获,眼下线索是又断了。”

段梁与赵槐过去流芳苑帮工之前,仅听杨蓁说起葛六常在盯着她,尚未得机会听她说起葛六意欲谋害她,听了这话不免满心后怕。

若被葛六得了手,徐大人还不捏死他俩为杨蓁报仇?

杨蓁略想了一下,问:“在你看来,张大人可有嫌疑?”

“不好说。”徐显炀摇头,“只是,张克锦毕竟是上了品秩的官吏,我若有心抓他审讯,就要兵科签章,刑部出驾贴,惊动的人就太多了,不能像审他们两个一般容易。所以暂时还不宜动他,等我回去,便着人先暗中看住他。”

杨蓁颔首道:“也确实只得如此。”

段梁与赵槐眼见他们两人交谈自然,杨蓁也不称他为“大人”,心里都在暗忖:杨姑娘与大人的私交果然非同一般。

当日虽见过徐显炀对杨蓁有所关照,但见他还是放了杨蓁回教坊司,他俩就都未把杨蓁与徐显炀联系到男女之情上去——哪儿有情愿放自家女人在教坊司的呢?

听说了昨夜流芳苑之事,他们也还猜想着徐显炀或许来找杨蓁只为公事,眼下一见,才觉得这两人怕是真有点特别交情的。

其实这是杨蓁刻意为之,她就是有意想在那两人面前与徐显炀热络些,好让他们将来对她的安危再多紧张着些。

别看他们在外人面前为她撑腰嚷嚷得挺欢,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敷衍为主,有机会躲懒时都去躲懒,没有真正上过心。这一次险些给了葛六伤她的机会,说到底也有那两人吊儿郎当的责任。

徐显炀这时又转向他俩道:“你们两个都是换她进来的经手之人,以后也需处处留意,不要落单,不然说不定也要步葛六的后尘。”

段梁与赵槐听他如此关照,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声应是。

却想不到徐大人紧接着话锋一转,指了杨蓁道:“要你们平安无事,就是为了保她平安无事。从今往后,你们务必替我护好了她。倘若真遇见了险情,你们两个宁可豁出性命,也定要保她无虞。若是胆敢先顾自己,害她出了事,不单你们,连你们的家人亲眷,个个都别想活。”

声调并不十分高亢严厉,却也是凛凛威风,还带着慑人的回音。

赵段二人一齐缩了脖子,冷汗直冒。

段梁有妻有子,赵槐虽孤身一个,却还父母健在,哪敢再有一丝迟疑,忙不迭地答应:“大人放心,小人性命不要也必会护好杨姑娘。”

杨蓁见他俩被吓得面如土色,又有些于心不忍:“其实这两位师傅一直对我十分看顾,多亏了他们,我这些时日才算过得顺当。”

徐显炀也不看她,仍对那两人道:“只因她之前便对我说,你们二人对她看顾有加,我才会放心将照护她的差事交与你们,不然的话,仅凭你二人襄助贼人换人入教坊司的罪名,这辈子也别想出诏狱!”

段梁与赵槐瑟缩发抖:“是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姑娘……”

徐显炀对杨蓁道:“我暂时还无法安插密探进来,暂且先让他们两个护着你。”

说完又转向那两人,“这两日我已安排了密探于左近,对门土杂铺新来的伙计魏霍,以及游走门口卖枣糕的小贩单离,都是锦衣卫的人,你们遇见什么状况,均可去与他们联络。”

段梁与赵槐听得惊悚不已,对面土杂铺的新伙计他们早已留意到,还曾搭过话,至于门外卖枣糕的,他俩昨日早上就买来枣糕当的早点,还都夸好吃,哪想得到竟是做了锦衣卫的买卖。

怨不得平日百姓们把厂卫传得神乎其神,说他们潜伏四处,全天下没有探不来的私密。若非得徐大人告知,谁想得到眼跟前儿就有厂卫的探子?

“有事最好是写作字条,悄然递给他们,你俩可会写字?”徐显炀问。

见赵段二人一齐拨浪脑袋,徐显炀也是无奈,平民百姓识字者占不到三成,会写的更少,连他自己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学会的。

“那便直接去说也是无妨。”

杨蓁听出他这回过来为的就是敲定对她的守护事宜,心里不禁感动,另也想了想,道:“其实我倒觉得,那伙人接下来未必还敢来对我不利。他们见到昨晚之事,会想到我若是要向你告发什么,一定已然告发了,再来杀我已是无用,处置了葛六也就足够,不会再多生枝节引你注意。”

徐显炀何尝想不到这些?也正因如此,这一次线索断了恐怕再难接续,他也正烦恼着,叹了声:“防患未然总归没错。你也随时小心着,但有异动,都着他们报与我知。”

待杨蓁答应了,他便起身要走。

走到乐厅门口,见杨蓁他们三个还跟在后面,徐显炀道:“不需你们相送。”

杨蓁道:“眼下天还未亮,我们大可以为你开角门出去,无需你再翻墙。”

开门还如何显得出徐大人的过人本事?徐显炀也不甚明白,平日里让他去找人显摆什么,他都没那闲心,今日却很想在她面前显摆,方才见到这小姑娘双眼圆睁、叹为观止的模样令他心情大好,即使一会儿走了看不见,心里知道她又会那样,也不错。

他潇洒自如地抛下两字“不必”就大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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