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机会很是难得,哪个读书人不想进嵩山书院?从门口走走都觉得沾了灵气。
原本以为找个称心的住处得花费很多功夫,没想到姐弟俩运气好,刚入城便有人上前询问是否要租房。
沈觅有闯荡江湖的经验,对这种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的事情很有戒心,通常不予理睬。奈何询问的人是个面相十分忠厚的老妪,只说家道中落,急需用钱,看沈觅姐弟俩驾车从城门口进来,听着口音是外乡人,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沈觅和阿远一商量,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不如去看看再说。
是个两进两出的小院落,坐落在洛阳城南边的小胡同里,倒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左边相邻的宅子是个大户人家,平日里只有看家的下人住,右边住的是普通人家,平日里少有人住。
宅子很合心意,心想价钱高些也是值得的,只要老妪不漫天要价便租下来。老妪似是知道沈觅担心什么,自己主动开口要了二十两银子,一年的租金,若是想要买下来,只需三百两。
姐弟俩一路赶车进的洛阳城,越是靠近城里东西越贵,想着城里的房子定然是寸土寸金的,没想到刚进城便遇上这老妪,价钱还不高,这枕头未免送的太巧了吧。
姐弟俩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狐疑。
见状,老妪叹了口气,带着姐弟俩出了门,走到隔壁官家宅子后门敲了敲。片刻,一老叟打开门缝瞧了瞧,见是隔壁老妪便拉开门,“原来是汤妪啊,何事?”
汤妪指指旁边站的姐弟俩,“他俩是来看房子的,”又对着沈觅指指老叟,“这是吴叟,我们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了,如今我家遇了事,要卖房换钱,吴叟也是知道的。”
沈觅已是知道老妪带自己来的用意,再怀疑她倒是不好意思了,忙对着吴叟施了个礼,“日后我和弟弟阿远就住在隔壁宅子了,请多多照应。”
吴叟也是好打交道的人,只笑着点头,这便是应了。
沈觅拿到房契,细细看了看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将银票交给汤妪,见她一脸愁容,便多给了二十两。
汤妪很是感动,不由得连声道谢,攀谈中得知沈家姐弟从青州而来,准备去书院应试,迟疑片刻,道:“姑娘是好心人,老妪多嘴问一句,姑娘和郎君初到此地,不知家里可需用人?老妪可以打扫,买菜,做饭,我那老头子也曾在大户人家做过工,会赶车,喂马,我那不孝的儿子欠了赌债,如今不知到了何处,就剩我二人了,不怕姑娘笑话,如今房子一卖,我二人连个住处还没着落哩。”
沈觅初来乍到并不曾想雇人的事,想着安定下来之后在家里开个医馆,那时候再雇人也不迟,可眼前这汤妪一脸忠厚的样子很合自己心意,又是这里居住多年的老人儿,比从外边现雇人省心。
见沈觅在考虑,汤妪说不着急答应,待明日把那口子带来让沈觅过过目再做决定,若是同意,老两口便还住在这里,也不要求工钱,管饭就行。
沈觅一笑,答应下来,不但管饭,还有月钱。
汤妪很是高兴,嚷嚷着菩萨开了眼,说明日就把那口子拽过来,他俩住北边那间小屋。
沈觅围着院子仔细转了转,很是欣喜,除了厨房,还有六七间屋子,跟阿远商量着第二日买些新家具回来,最明亮的那间屋子当书房。
见阿远面带犹豫,沈觅问:“怎么了?可是不喜欢汤妪?”
阿远摇摇头,“不是,虽有些巧合,可看着倒是个稳重的,只是,我担心考试过不了,让阿姐白忙活一场。”
沈觅摸摸阿远的头,感叹道,“捡你回来的时候才这么点儿,总是喜欢摸你的头,如今不知不觉和姐姐一般高了,再往后摸你的头岂不是要踮起脚?”
阿远嘻嘻一笑,“只要阿姐愿意摸,阿远蹲下让你摸就是,何必踮起脚。”
“看你长大了阿姐高兴,只要你好好的便好,你有读书的天赋,又喜欢读书,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能过了自然好,若是过不了咱下次再找机会,左右你才十三岁,还小着呢。”
“可是洛阳什么都贵,我却不能为阿姐分担什么。”
见阿远表情有些沉重,沈觅拍拍他的脸,“这脸蛋儿小时候还肉呼呼的,如今有男子汉的模样了,你读好书就是最好的分担,凭姐姐的医术,在洛阳照样吃得开,你信不信?”
见阿姐逗自己开心,阿远很是配合的笑笑,“阿姐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也是最好最好的阿姐。”
“来这里不只是为了你读书,也不只是等阿爹,”沈觅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阿远,这一路我思前想后,洛阳人多,消息也多,又不似长安那般官宦云集,或许,我们可以得到关于你身世的消息。”
阿远一愣,自己失去了亲人,却得到了这么好的阿姐,上天真是眷顾自己,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沈觅,“阿姐,阿姐,阿姐......”
姐弟俩还沉浸在落地安家的喜悦中,半点不知自己的谈话透过围墙入了某人的耳。
院中一株繁盛的银杏树呈参天之势,巨大的树冠遮挡了半个院子,直伸到隔壁小院上方,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点,映的莲池波光粼粼。
一白袍男子静静的站在池边,将手中的鱼食撒向稍远处,“你回去吧,明日与叟一起过去。”
“是。”
此人正是刚才还在隔壁诉苦的汤妪,随后弯身行礼,倒退几步才走出门去,面上恭敬至极,无半点凄苦之色。
白袍男子看着手中的三百二十两银票,嘴角一弯,眼中笑意暖暖,低声轻喃:“阿觅,阿觅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袍男子:who am i?you caicai?
☆、河边偶遇
说干就干,姐弟二人第二日挑选了家具回来,顺道买全了锅碗瓢盆,还买了药材栽在院子里,花花绿绿一片,既有生机又防蚊虫,屋子一收拾便有了家的模样。见隔壁院子里伸过来好大一片银杏枝叶,便在树下阴凉处种上了几种喜阴的药草。
听沈觅说想在树下阴凉处摆置个木头的桌椅,汤妪便说认识一个木匠,技艺很不错。沈觅画了图交与汤妪,不过三两日,汤叟和汤妪便将桌椅送了过来,尺寸模样按照图做的,细节处略有改动,看得出不只是手艺不凡,还很用心,重要的是价钱也不贵。
沈觅大大夸赞了用心的木匠,还给了汤妪赏钱,心道有个本地的老人儿甚好,省了很多事。
汤妪和汤叟是实在人,见沈觅给赏钱倒也没推脱,回头从集市上买了几只鸡围在后院里,说姑娘和小郎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得多吃鸡蛋才行。
见老两口对自己和阿远处处用心,沈觅很是感动,阿远还不止一次的感叹,这么好的父母亲,怎么养出那么不孝的儿子?但愿那赌钱的儿子能迷途知返。
五月中旬,洛阳的天气开始有些燥热,姐弟俩静静地坐在树下,一个读书写字,一个缝制长衫,汤妪笑着上前将梅子汤端到桌上。
这是近来阿远最喜欢的东西,一见梅子汤两眼笑眯成一条缝,“还是汤妪疼我。”
“一日至多两碗,多了不许。”沈觅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飞针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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