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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妖兽也有伴侣和亲子之间相护的事啊。”肖衍有些意外。

“那不一样,伴侣自然是拼死都要护着的,我是说这种……一群人拼死效忠一个人的感觉。”饕餮不太好形容人类的这种行为。

昏迷的几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吐出来几口黑血,脸色恢复了一点点。肖衍用风托着几人,示意饕餮先一起将人送回去:“人类的生活要比妖兽复杂得多,你不能理解也正常啦,对他们来说,夏公主代表着……希望。她让那些追随的人,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甚至是无数种可能性……这对人类来说很重要。”

“那你呢?”饕餮忽然问。

肖衍有些没反应过来。

饕餮没有看他,声音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总觉得……你从想法到行为举止,都不大像寻常妖兽,这些日子在丈夫国,倒觉得更像人类一些——唔,仔细说来,跟丈夫国的人也不一样。我仔细观察了这些天,发现很多人类的举止我都理解不了……”

他转过脸,好看的眼中带着认真:“肖衍,我听到过几次你问智有没有法子取出体内的钟山玉,刚刚来路上你又悄悄问了一次……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把妖丹给出去。”

除了饕餮这种天生地长的灵物,所有的妖兽体内都有妖丹,身为高阶妖兽的九尾狐也不例外。若是失了妖丹,轻则妖力尽失,不但再不能化形,甚至寿命都会大大缩短,比普通狐狸也长不了多少;重则……当场丧命。

肖衍刚听说钟山玉的来头时,就觉得体内买了个定时炸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狐狸,压根不想揣着这烫手山芋啊。结果追问了几次智,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钟山玉极有灵性,一旦入体,必然会直接与体内灵气最盛处结合在一起,于妖兽,自然是妖丹了。

若说之前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次再问老头儿还有没有其他法子,则是眼睁睁看着煞气大涨,生灵遭罪,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说起来与自己无关,但怀有法宝却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还是有些郁闷的。

只可惜,得到的答案依然不变:要取钟山玉,只有剖妖丹。

得到这结果,肖衍倒没想太多,既然别无他法,那就顺其自然吧。人嘛,向来是比较能随机应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一条路走到黑。

没想到饕餮倒是一直放在心上,还差点被暗卫的行为刺激到了。

一旦有了重视的人,再强悍者也会变得患得患失。肖衍从来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对于他会有的选择,饕餮实在不敢打包票。

肖衍看着自家的凶兽眼巴巴地瞧着自己,很有种秒变大狗狗的既视感,心底有那么一点甜,凑过去亲亲他的唇:“放心吧,我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

“答应我。”饕餮不依不饶。

肖衍囧囧有神:“好好好,没有好的办法时,我绝对不打这主意行不行?我这不就随口问问,想多一种镇住鼓与钦的法子么,别瞎想。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跟内丹过不去啊?”

饕餮皱眉:“你是我的伴侣,不可能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许打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咳咳咳……”肖衍呛住。这货也太自信了一点吧?这霸道总裁的既视感真的大丈夫?

为了安抚自家有些心浮气躁的伴侣,肖衍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让饕餮神色舒展了些,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智他们落脚的地方近在眼前,两人加快了速度,准备将人一放下就进羭次山。

老头儿智打开肖衍从孟极手上抢来的小玉瓶,看了看,闻了闻,还想把木塞子上沾的一点点液体舔一舔。如皮鱼嗖地飞过来,小翅膀拼命捂着老头儿的嘴:“如皮~肖肖说过,绝对不能让你喝的!”

老头儿不满的扒拉开它一只翅膀:“我又没打算喝!就舔一下瓶塞,我现在只能闻出几种配料,离研究还差得远着呢,舔一口是最快的……”

“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你没出口的配方,整个膨胀之后炸成一谈肉碎了。”饕餮落到地上,凉凉道,“按那孟极的说法,这事儿在别的妖兽身上可不少见。”

“那是它们本就骨子弱,加上太年轻,药一入口太烈了。这事儿基本不可能发生在老头子我身上,活了这些年,老树快要枯到根啰,真喝了它估计还能返老还童那么些日子。”老头子说着,倒是有点期待了起来,小眼神瞄一眼玉瓶,不打算舔瓶盖了,很有直接灌一口的意思。

如皮鱼连忙把翅膀再次严严实实地盖到他嘴上。

肖衍被这种不要命的实验精神吓到:“老爷子,咱不这么玩行不?妥当点,妥当点……”

饕餮不满地瞪小老头:所以说,不死国的人都是疯子,不跟自家媳妇说钟山玉没法取也就罢了,自己的命也不当一回事。

难以琢磨的人类啊……

几名暗卫则是赶紧接过肖衍和饕餮带回来的人,一看状况也知道这些早一步出发的同伴经历了什么,对救了他们的两人相当感激。

肖衍折回来却还有另一件事,逼着老头儿放弃尝药的念头后,提了个请求:“老爷子,能把您从即老那儿赢来的戒指借我一用吗?”

第104章 心眼

南北向延伸的时山在西边的知名度颇高, 主要源于那恶劣的环境。在周遭一片草木葱茏起伏和缓的群山中, 它兀然耸立, 山壁陡峭, 其上巨石垒垒, 草木不生, 给东西往来的客商造成了极大的不便,每每都要费时费力地绕路。

时山有个别名, 叫鸟难渡,可以约略窥知寻常人对它的无能为力感。

有了这一前提, 此刻时山西面半山腰略平坦处搭的一圈简单帐篷, 就无端多了点神秘感。特别是这个晚上颇不平静,又是突然地动山摇,又是诡异黑气蔓延,远近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 更有许多人没反应过来就被辛苦求得的“保平安神物”拖入了噩梦。

一片山塌石陷中,这一圈小帐篷围成的空间却是平静无比,仿佛与周遭动荡不安的环境全无关系似的。每个帐篷内都透出莹莹的一点光, 比烛光柔和,似是数颗夜明珠齐齐发光。但能在一片死气中生生隔出一片清灵, 又绝不是夜明珠能做到的了。

一只青羽赤尾的灭蒙鸟飞近,敛翅落下时, 附在它身上的一层层灰蒙蒙的东西便如雪遇沸水一般, 倏然消散。灭蒙鸟快活地甩了甩脑袋, 嗓子眼里发出了“咕咕”几声, 颇为惬意。

从它身上一跃而下的黑袍巫师却显然没有心思细细体味这种浑身一轻的舒畅感,急匆匆地就走到了正中央最大的帐篷前:“巫相大人,巫远求见。”

虽只是隔了一层不算太后的防水布,但帐篷内布阵法,只要里头的人不愿意,声音是一丝一毫也透不出来的。巫远躬身等了半天,也不知巫相到底在里头捣鼓些什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时,才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帐篷上的门帘无风自动,向上卷了起来。

巫远松了口气,连忙小步快走进了帐篷:“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这五行化煞阵已紧急布了下去,不出片刻便会启动。”

地位仅在十巫之下的巫相年纪已经相当大了,头发花白,双目凹陷,嘴角松弛地向下耷拉下来。只是一双鹰目很是锐利,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比的。

巫远低着头,只听他唔得一声,并未多言。眼皮微抬,偷偷向上方瞄了一眼,只看到那枯瘦的右手边扣了一枚花纹繁复的铜镜,左手腕上一条浑身赤红的小蛇在自在地游来游去。似乎注意到巫远的视线,小蛇倏然抬起上半身,冲他发出嘶的一声。

巫远心头突地一跳,连忙规规矩矩地重新垂下眼。

却听巫相颇为温和地开口:“看你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必须有啊……巫远苦了脸:“大人,这……我们布了那么久的七星连珠阵,真要为这么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彻底抛弃了么?”

巫相微微屈起手指,不紧不慢地在身侧的石桌上敲着,一下一下,却仿佛敲在巫远心上:“那又能怎么样呢?对方拿着即巫的权戒,权戒一出,如人亲临……你敢违抗?”

巫远心底骂了一声,这老狐狸!巫相做事向来滑不留手,一方面与巫抵大人无比亲近,一方面又处处小心绝不落下把柄,表面上一团和气,两边不得罪,该占便宜时又绝不手软,可谓目标明确,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最高标准。

比如这会儿,他们都心知肚明,巫抵大人千方百计想要将鼓与钦之事尽快压下去,本来所有人也是这么努力的。结果一得知巫即忽然出现在丈夫国,这老狐狸立马又态度暧昧了起来。等到那两个嚣张无比的年轻人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时,更是恨不能立刻把自己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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