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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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那所谓的新天条弄出来,现在去撺掇一下他还来得及吗?我怎么觉得所谓的天条天规根本没数,只要没触及到天庭上位者的痛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他们随心所欲的来呢?

我心里的不满简直不用假装了,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我们没有继续西行,而是调转了头,重新往比丘国走。

先前几个悟出来是为了寻找孩童,如今孩童都找到也送回了家,可行李马匹还都留在比丘国。猴哥说他可以走一趟把那些都拿回来,但我拒绝了。

“我什么都忘了,虽然说身上还有去西天求取真经的重任,可也知道,如今我脑中空空如也,半卷经文都不记得。”我说的有理有据,“不如回转比丘国,那国中必有寺院,在那里修行一段时间,知晓些我佛真意才好。如若不然,届时即使到了西天,若有菩萨随口一问,我却什么也答不出来,该怎么让他们相信我的一颗诚心?”

“师父说的也有理,我们这就回转,找一处名山古刹,寻访大德高僧,为师父讲经。”猴哥也跟着我一本正经的说。

几个悟在一边挤眉弄眼,齐声应和。

比丘国中,人人把我们当做救苦救难的罗汉菩萨,国王待我们如上宾。我这才知道,先前国王被妖怪蒙蔽,对一个狐狸精千宠万爱,弄垮了身体,又有国丈撺掇,要用小儿心肝做药治病。后来猴哥识破了这两个妖怪的真面目,也让国王醒悟过来,他破败的身体也无可避免,还是猴哥从鹿精的主人——南极老人星那里要到了四颗枣,吃下以后益寿延年,才算把身体补回来。

“连寿星那里居然也会出这种事,他骑得那头鹿,该不会也是自己咬断了缰绳偷跑的吧?”我摇了摇头,这套路,简直毫无新意。

“兴许是少有人把这当回事,随便找了个借口。”白晶晶说,“却没想到不甚上心的神佛有那么多,都用了同一个借口,就显得毫无真心,让人觉得丝毫不受重视。像我,每次都精心设计,百般谋划,因势导利,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还没人说我不好……”

白晶晶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然而她成就卓越,我只能为她点赞。没看连猴哥都只是哼一声,没有出言打击吗?

我们私下里这样说话有些肆无忌惮,倒不是一下子不怕天上那些盯梢的了,而是那些盯梢的都被猴哥赶走了。当初我被大鹏吞了之后,猴哥可不光是炸毛那么简单,他还迁怒到了天上的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五方揭谛,护教伽蓝身上,再加上当时如来都把大鹏剖了也没找到我,都默认我狗带了,猴哥一炸毛,那些神佛就就势被收了回去。

直到今日,即使我平安无事,可那些家伙们也没有再次出来。

当然,如果那些神佛想要继续监视我也会有些别的手段,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大鹏腹中金蝉脱壳了那么一下之后解锁了什么被动技能,我似乎能感觉到是否有人盯着我。那种感觉很玄妙,有时候我心有所感的时候告诉猴哥,猴哥出去转了一圈都说天上地下没有找到盯梢的,可我就知道有谁在暗中盯着。好在那种暗处的盯梢并不是时时刻刻的,不然我的感觉会更糟。

说到大鹏腹中那一游,也许是死亡的危机让我一下子被动触发了金蝉脱壳,我不会说自己一点代价都没付出——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先前收集的香火信仰少了一层——但我获得的好处似乎更大。

就像蝉,脱壳的那一刻也许很脆弱,但这是一种成长,是更加强大的必经的过程。

这不是说我的战斗力一下子就提了上去,而是我的领悟,我的感知,我对法则的理解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我变得有些嗜睡,梦中,一个让我倍感亲切的看不清面目的淡金色投影与我相对而坐,传经授道。

那是金蝉子。

我觉得我对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他并不是只给我留下了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这是他留给我的另一道馈赠,在使出金蝉脱壳之后才会解锁的馈赠。

然而对我此时的处境依然帮助不大。

我算是弄明白了,金蝉子他,从一开始,在灵山的时候,就是一个战五渣,纯辅助的奶,燃烧自己,爆发别人。

我梦想的大杀四方的场景有生之年大概难以出现了。

我这边在慢慢消化这金蝉子的馈赠,另一边,兴许是因为我迟迟不动身,终于又有人出招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就说了,我们留在比丘国的借口是记忆全失连经文都忘了要重新学习,比丘国国王当然巴不得我们在他国内常驻,为了留我在国都,他大手笔把全国上下有名的大德高僧通通请了过来,每日与我讲经传法。

变数发生在其中一位大德高僧身上。

那位大德高僧已经九十许年纪,眉毛胡子白的没有一点杂色,却忽然有一天,身体就衰败了下来。他平日里和我讲了许多佛法经文,看到他,我又不免想到法明师父,与他关系不自觉就亲近了几分。当国王派来的御医说他时日不多的时候,我心里还感觉很难受。那位大德高僧却心心念念着让我这个死里逃生的大唐御弟圣僧重新恢复我佛弟子的荣光,在圆寂前的那段日子,还争分夺秒的为我讲课。

这天夜里,我都扶他上床休息了,他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大概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但那位大德高僧却拉着我不要我去叫人,而是断断续续的说不忍一生所学没了下落,也不忍我一直浑浑噩噩,要把他的毕生领悟传授给我。

我觉得这不可能,但临终关怀嘛,我不会反驳他。结果,他就给我来了一个醍醐灌顶。

这操作,多像武侠小说里刚出江湖的懵懂菜鸟遇到一位即将登仙的老前辈,他们一见如故,在老前辈临死之前,把自己毕生功力传给了菜鸟,然后含笑九泉。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那位大德高僧已经圆寂,而我,据说已经入定三个月了。

我完全不觉得高兴,因为在我入定的这段时间,我把大德高僧传给我的信息都看了个遍,看完之后只能庆幸自己是假失忆,否则,如果我全盘接受认可了,那么西天就会为自己得到了一个合格的符合他们价值观的唐僧而庆祝了。

先是把记忆洗清,然后再来一个醍醐灌顶,如果成功了,怎么能不让我彻底站到他们那一边呢?

与此同时,我被大德高僧醍醐灌顶获得他毕生智慧的消息也传扬了出去,我再也没有借口继续留在比丘国。尽管国王还在留我,但我只能坚定的告辞离开。

我们在路上走了大半年,再次路过陷空山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复以往的妖气阴森,而山中的镇海禅林寺居然香火也不错,我们借宿了一晚,招待我们的不是先前遇到的那两个僧人,没人认得我们,倒是挺热情的讲了一段传说。

传说之前,这里有一只专门吃僧人的老鼠精,就在寺中僧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时候,几位罗汉下凡,假托凡僧借住,夜里除了那妖邪后便飘然离去,只在房中留下一封书信解释前因后果。一开始寺中的僧人还将信将疑,但后来真的没有人再出事,他们便为那几人设了牌位,上了香火,感激不尽。

遇到懂得感恩的人,这让我心情好了许多。

我们继续前行,又走了半年,正是夏日炎炎,一年中最热的时日。这一日,中午的日头太毒,我们坐在小溪边休息,裤腿向上挽着,脱了鞋把脚浸在溪水中,两边有许多棵繁茂的垂柳,柳枝垂下,坐在下面就不觉得热了。

这时候,一个老婆婆挎着篮子从不远处走来,越走越近,看到我们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和尚?”

我的脸皮早就锻炼出来了,就那样安安稳稳的坐着,“见过女施主,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

“胡说,胡说,大唐那么远,你们怎么来的?”老婆婆摇着头,站在一棵垂柳下,看来也想歇歇脚。

“当然是一步一步走来的。”我不以为意,“一片赤诚之心,哪里走不过?”

“你这和尚倒是一片赤诚,可最重要的还是人命。”老婆婆说,“别再往前走了,若是再往前走,别说去往西天,恐怕这里就是尽头了。”

“请婆婆指点。”我看着那个周围隐约有佛光没有收拢的老婆婆,耐着性子问道。

“往前走,大约五六里地,有一处城池,那里便是灭法国。那国王先前被以僧人言语轻慢,立下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如今已经死了九千九百九十四个无名和尚,就差六个有名的和尚了,要是你师徒去了,正好凑满一万之数,那国王为了大圆满,岂能放过汝等性命?”说到这里,老婆婆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几分严厉。

“已经死了九千九百九十四个和尚?”我轻声问道。

“正是。”老婆婆回答。

“此地距离西天不过万里之遥,怎么会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我摇着头,佯装不信,“那些和尚遭受迫害,怎会不去求助?旁的不说,单说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怎么可能对此视而不见?老人家休要诳我。”

我话音刚落,猴哥就跳了出来,“哎呀,原来是观世音菩萨到来,弟子刚才没认出来,失迎,失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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