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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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很慌张,言谈依然有条有理,意思却明确至极。不用问也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温柔,挂念她的安危。温柔出事的话,他必然心痛到无以复加。像他这样恬淡温和的人,居然打算独闯金风细雨楼,简直让人恨不得替他喟叹。

王小石一气说完了,苏梦枕才接过话头。他态度极其正常,如同听说今天中午不吃驴肉包子,改吃羊肉的,没有半点惊讶或迟疑。他甚至安慰了王小石,要他别心急,马上去,现在就去,把人手纠集起来,立刻动身前往天泉山。

换句话说,他打算于此时此刻发动总攻,不需要等待,也不需要事先鼓舞士气。温柔是王小石最亲密最重视的朋友之一,是红袖神尼的关门小弟子。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均无法坐视不理。象牙塔子弟的心,亦悉数因温柔的任性而下沉。

“准备得不够充分,怎么办?”王小石问。

“已经足够了,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这是苏梦枕的声音,平静的像无风无浪的湖面,“事情有六分把握,便可以做了。如今咱们取胜的可能,至少也有六分。”

“我记得。”王小石说。

他声音骤然坚定,语气已没了急匆匆的意味。忽然之间,他变成了接受事实的战士,不再被动认命,而是跃跃欲试,主动出击。他顿了一顿,勉强露出笑容,“而且,苏大哥,你的威望仍无人能比。只要你出现,哪怕是藏在轿子里、坐在轮椅上,也能让风雨楼子弟当场倒戈一半。这么一想,我实在不必担忧。”

苏夜看不见苏梦枕的表情,只听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去吧,告诉他们,时间已经到了。”

说话期间,杨无邪问苏夜是否愿意帮忙。她不置可否,说话不轻也不重,似乎阴阳怪气,又挑不出毛病。杨无邪见她如此,颇为无奈,又不能在她房间里无限拖延,遂告了个罪,匆忙出去了。

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影子被关闭的两扇木门截断。他刚离去,苏夜神色陡然古怪起来。她用深沉而明亮的眼光,一下一下扫着窗外柳絮般的雪絮,以及天边逐渐弥漫上来的薄薄霞光。

她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后微微一笑,爽快地跃下床,拿起床头胡乱叠放的黑衣和斗笠。

象鼻塔鸡飞狗跳,进行了一场王小石该不该亲自履险的大辩论。与此同时,金风细雨楼亦不再宁静,因不速之客的来临而动摇。

不速之客,自然就是张炭等人。他们追着温柔,赶来天泉山求见白愁飞。想也知道,白愁飞根本不会搭理他们,把他们晾在白楼第一层,自己则待在最高层的“留白轩”,摆酒招待温柔。

温柔动身之前,特意梳妆打扮,换了一身红的像辣椒的衣裳,眉目间尽是化不开的情意,美到惊心动魄。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一见白愁飞,被他甜言蜜语地一哄,立即忘了大部分内容,转为和他推杯换盏,嗔怪他过去不理她,不把大事交给她做。

酒菜先经过厨房,再经过欧阳意意的手。欧阳意意按照白愁飞之意,在酒里加入一种名叫“胭脂泪”的迷药。这种迷药十分常用,乃是白愁飞用来迷奸女子的良方。他们用过不止一次,对药性已很熟悉。

迷倒温柔后再做什么,大家均心知肚明。欧阳意意微觉惊讶,诧异于白愁飞连温柔也不肯放过,同时又十分羡慕,因为她容貌实在太娇美,太迷人了。酒壶送入留白轩后,他居然心猿意马地站了一会儿,才下楼去见张炭他们。

令人惊讶的是,从胭脂泪上桌开始,事态变的稀奇古怪,曲折惊险,不但张炭等人想不到,白愁飞自己都多次想要骂娘。

他尚未来得及骗温柔喝下那壶酒,温柔便先行一着,用温家奇毒“离人醉”毒倒了他。他向来不怎么重视她,认为她只是个娇纵的千金大小姐,着了她的道之后,不由又惊又怒又觉羞愧,心想这番可是阴沟里翻船了。

但温柔并未找他算账,而是半怒半嗔,骂他不怀好意,心存不轨,接着假传命令,把张、蔡、吴三人叫来留白轩,要他们亲眼看到她没事。他们上当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说王小石急得半死,求她赶紧回去,却怎么也拗不过她,被她重新赶下楼。

白愁飞险些以为自己要完蛋,心念电转,考虑这一次卖她人情,放过她,以后遇事也好说话。可是,温柔马上笑吟吟地开口,一脸撒娇忸怩的神气,要他别和王小石作对,别杀他们,说了一大堆好话,试图让他们继续做好兄弟,好朋友。

白愁飞嫉妒苏梦枕,更嫉恨王小石。事实上,蔡京亦极为重视王小石,曾说倘若能把他拉进太师府,便记白愁飞一大功。温柔全然看不出他心意,句句帮王小石说话,他当即被踩中痛脚,心下发狠,脸也冷了下来。

温柔仍是一无所知,没说上几句话,便受他欺骗,给他灌下那壶胭脂泪,解掉离人醉的毒性。白愁飞力气恢复,下一秒便点了她穴道,把她弄晕,发誓今日非要得到她的身体不可。

他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号令一出,无有不从。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办这种事,身边心腹早已司空见惯,谁会出面劝他?他把温柔抱进卧室,一件件脱去她的衣物,欣赏她的胴体,并说到做到,毫不犹豫地上手抚摸。

她出身确实非同一般,是温晚的爱女,苏梦枕的小师妹,王小石暗恋着的人。这三重身份加在一起,简直像一款药效猛烈的春药,使他难以自制,也根本不想自制。

他一直认为,如果看中了哪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弄上床。大人物从不动感情,只需享受力量带来的享受。他是大人物,所以他用不着爱别人,别人反而要自愿自动自发地来爱他。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座右铭,只不过在今天,他用在了对他有特殊意义的温柔身上。

温柔本来难逃他的魔掌,即将被他玷污。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张炭等人下楼过后,拒绝离开,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楼,非要等温柔一起走。等待的时候,他们发现楼外正调兵遣将,形势大为不妙,好像要把他们围在白楼,杀人灭口。

三人越看越惊,越想越疑,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出要再见温柔一面。

这个时候,白愁飞已把温柔放到床上,吩咐属下不得打扰,即使天塌下来,也等他办完事再说。欧阳意意收到指示,谎称留白轩里你侬我侬两情相悦,温姑娘根本没心思见外人,要他们知情识趣,速速回去。

张炭碰了一鼻子灰,心知事情不大对劲,又想不出好办法,一横心,索性撕破脸皮,横眉立目,拔刀抽剑,不顾一切地动手往上硬闯,希望以喧闹大哗惊动温柔,确认她依然安好。

他们并肩为战,一层接一层地杀了上去,杀着杀着,热血不断涌上头脸,心却逐渐凉了下来。无论楼下闹得如何天翻地覆,叫骂喊杀声多么响亮,温柔和白愁飞始终置若罔闻,谁都没有出现。

第三百五十九章

苏夜赶到金风细雨楼的时候,楼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以张炭、蔡水择、吴谅、白愁飞、温柔所在的白楼为中心, 黑压压地围着一大群人。一小部分指着白楼叫骂, 大部分神情严肃, 仰头遥望不同楼层的窗口,查看楼中激战的情况。

青楼和象牙塔不复存在, 残骸亦被移走,露出光秃秃一大块空地。她私下思忖,认为白愁飞不重建象牙塔是应该的, 而不重建青楼, 可能说明了他没有钱。不管原因如何, 红黄白三色高楼分立三个方向,另个方向却空荡无一物, 实在让她很不习惯。

温柔走人时, 唐宝牛和方恨少恰好在外闲逛, 收到消息之后, 又暴跳如雷,回去点了几十个人, 想立即杀上天泉山。若非朱小腰拼命劝住, 他们恐怕正在羊入虎口。但是,

象鼻塔兄弟不来, 张炭等人只能孤军奋战, 凭三人之力,奋力杀向楼顶拯救温柔。

苏夜不是神,无法用千里眼望见全过程, 赶来后才察觉事情的严重。她一看白楼外面乱糟糟的,所有人像看飞碟一样,仰头望着留白轩,同时白愁飞不知所踪,一愣之下,已把事情面貌勾勒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温柔仅是被扣押为人质,张炭不必这么着急,白愁飞更不会坚持留在房间里,至今不肯出面相见。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王小石的不祥预感即将成真,温柔遇上了比软禁更严重的灾难。

她并非不知人事,相反,她见过的人事太多了。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看完过后,陡然发现不可能袖手旁观。她冷笑了不到半秒钟,身影一闪,混入仍在向白楼蜂拥的风雨楼精锐当中。

这是上演过不止一次,非常怪奇诡异的场景。

她混进人群,人群却没及时发现她。直到她拔地而起,登上白楼第三层,雪白的楼壁与深黑的衣服衬在一起,才和突然现身的怪物一样,吸引了起码一半人的注意力。

黑衣人,杀死梁何的黑衣人,留下二十个目击者和一张纸条,令风雨楼上下惶惶不可终日的黑衣人,终于再次来到天泉山,不负众望地现身了。

用不负众望形容,或许不太合适。不过,她的存在如同楼上迟迟不肯掉落的第二只高跟鞋,让人彻夜难眠,等真正落地发出巨响,心头重负反倒瞬间消失,有种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感觉。

一时间,许多只手林立着举了起来,纷纷指向蜻蜓点水般的黑影。

黑影仿佛只需碰一下楼身,就能获得巨大的托升力量,纵跃之间,丝毫不见停顿,像是一口气飘上去似的。唯有亲眼看见,他们才肯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她在他们眼睛里留下的残影,比她这个人还真实一些。

一半人屏息凝神,一半人坚持呼吸。一呼一吸后,苏夜落上第四层楼外回廊,往楼里一瞟,登时吓了一跳,幽灵般急速掠进,迎向一柄极为奇异的兵器。

那柄兵器是一把藏在怀里的怀刃,一把神奇的刀,主人是黑面蔡家的蔡水择。他从怀里掣出这把刀,刀上立时绽放耀眼的光芒。刃里藏有能瞬间炸开的药物,被他用内力一激,马上就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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