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风浪来袭,船身不稳,若有明火被吹落极易引发火险,所以这种情况下一点火都不能见。
船身摇摇晃晃,人在甬道里也跟着左右摇晃,魏东辞撞开自己的舱门,把霍锦骁往里一拉。
“进来。”他低喝道。
霍锦骁反手将舱门关上,舱房里毫无光源,陷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间。
船越来越颠,人在舱房里像是被关在瓶中的蝼蚁,被随意翻来覆去的掷甩。魏东辞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松,带着她跳到床上,与她一起蜷在床头。
床头装有的固定在舱壁上的抓手,魏东辞拉着她的摸索过去,让她牢牢抓住。
“抓好。”魏东辞沉声开口。
“你也一样。”霍锦骁以另一只手按在他手背上。
甬道外匆促的脚步声与惊呼声慢慢小下来,大家都躲进舱房里,四周声音一静,外界风浪声便显得尤其可怕。风声啸音如鬼哭狼泣,海浪瓢沷而降,打在甲板上发出冰雹似的响动,也不知那“妖龙”卷到了何处。
船晃得人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霍锦骁身体随着船一甩,头狠狠撞上魏东辞的下巴。
“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
“痛!”霍锦骁回了句,只觉得人要被甩下床,想来东辞情况没比她好多少,两人不是头撞一块,就是肩膀胳膊撞一块。
漆黑之间温热的手抚来,慢慢摸索上她的脸颊。
“哪里痛?我给你揉揉。”东辞道。
“脑门……”她才开口,忽然发现他的指尖不知怎地竟触上她的唇瓣,软糯的唇张开,他的指腹差点便要点上她的舌尖。
他猛地缩回手。
“不要你揉!”霍锦骁气急。
魏东辞不再开口,黑暗里只有他的呼吸声。
船忽从高处骤然落下,两人来不及尴尬就被抛起,撞上舱顶。两人挨在一起总难稳住,跟着船起起落落,左甩右荡,似乎下一刻都要脱手飞出,魏东辞索性伸手捞过她的腰肢,把人揽到怀里抱着。
“别动,这样稳当些。”他将她紧紧按在胸口,头埋进她发间,与她蜷在一块。
船身摇晃不止,霍锦骁只得将头搁到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怕吗?”风浪声让他扯开嗓门问道。
霍锦骁摇头,头发将他脖子蹭得发痒,他不得松手,只能压着她的头蹭蹭,她嗅到很浓的药香,丝丝入脑。他的体温紧紧裹来,她忽发现,这人平日看着温柔随性,可抱起人却霸道非常。
“对不起,因为我的事,又叫你涉险了。”他抱着她,恨不能彻底将人护入羽翼。
“别傻了,你我相识十七年,到今日你还同我说这些,对得起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浪头有些小,船摇得没那么厉害,霍锦骁便在他耳边温言道。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师兄,如果今天这关过不去,我们就死了。”她又道,“同生共死。”
再漫长的陪伴,也终有死别,她与他经过生离,不想再有死别。
“嗯,一起。”他话变少了,手臂的力气却大了。
平静不过寥寥两语时间,船突然间像被掀翻般朝一侧倾倒,狂浪打在船身上宛如将士擂鼓,鬼哭狼嚎的风啸声隔着船壁传来,好似要将船扯烂咬碎,眼前的黑暗成了通往地狱的道路。
“咚”一声,舱壁上的抓手吃不住力,被二从扯断。
“小心。”魏东辞抱着她从床上摔下。
天地似已倾斜倒置,他们重重砸在另一头的舱壁上。仔细听去,船里各处都传出尖叫与异响。船几乎翻成垂直,忽又回落,霍锦骁与魏东辞便又从舱壁滚到地上。
霍锦骁被晃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头也晕沉得很,魏东辞仍紧紧抱着她,两人在地上又随船滚了几圈,才终于在床侧停下。
可怕的颠簸渐渐停止,风浪啸音很快远去,船身虽还摇晃着,却没了适才的震撼。
霍锦骁趴在魏东辞胸膛上,两人都不动弹,似未从生死危境中出来。
呼吸声慢慢变得清晰,不知多久,霍锦骁才拉开他的手坐起来。
嗤——
火折子被吹亮,船舱亮起,微弱的光芒照出两张带着薄汗、各自晕红的脸。
“出去看看。”她拉起他,打开舱门走出。
走过漆黑甬道,她把甲板上的门推开,刺目的阳光照来,让习惯黑暗的眼睛一阵发花。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四板上仍是晴空万里,“妖龙”已远,只能看到一道银线通天。
刚才的危险好似大梦一场,须臾生死,劫后余生,依旧是海阔天高的景象。
“师兄,咱们没死!”霍锦骁转头对他笑道。
那笑,如此际骄阳,那眼,如此际长空。
长空万里,皆是她眉眼。
————
大难过后忙坏船上众人。船被损毁多处,伤者也颇多,魏东辞背起药箱挨个替人包扎,霍锦骁如今是他药童,理所当然地给他打起下手。
伤者多是撞击外伤,重者断骨,轻者不过破皮。霍锦骁替魏东辞将普通的外伤药分发给轻伤的人,令其自去涂抹,又给他要了两大盆煮沸的水。魏东辞将桑皮线以熏蒸,又将针以火烤后,再用沸水与药粉洗净自己的手与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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