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青天白日的,在街上提裙飞奔的闻人隽,忽然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却一刻也不敢耽误,只是各种钻小巷,抄近路,紧赶慢赶,总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奉国公府的门前。
艳阳照下,她头上已是大汗淋漓,弯着腰正大口喘气时,朱红色的大门赫然打开,一道俊挺身影走了出来。
两人迎面相撞,一个抬头,一个低首,隔着几行台阶,遥遥对视的目光中俱写着“惊讶”二字。
嗡然一声,闻人隽心头大慌:“糟了,糟了,还是回来晚了……”
那道俊挺身影站在风中,目视着台阶下慌乱的少女,却是久久的,忽然一笑。
这一笑诡异莫名,闻人隽不禁打了个哆嗦,她从没有一刻这样深切觉得,眼前的杭如雪就像一只雪豹,一只不露声色向她逼近,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雪豹。
杭如雪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了闻人隽面前,笑意愈深:“眉夫人不在家,我原本以为自己白跑了一趟,却没有想到,这趟并未白来,甚至还得到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
他显然快意无比,却叫闻人隽瞳孔骤缩,心房像被人重重一击,有一股说不出的荒唐感。
她极力镇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杭将军,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回家来拿一样东西,没想到会撞见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哦,五小姐是来拿什么东西?”杭如雪挑了挑眉,更加靠近闻人隽一步:“或许你要拿的东西同我要拿的一样,只是我已经拿到了,还是你亲自跑来送给我的,你说对吗?五小姐?”
一阵寒气陡然自闻人隽脚底升起,她握紧手,控制着自己发颤的身子,仍是装傻充愣道:“杭将军在与我打什么哑谜?我一句也听不懂,杭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原本有可能是误会,但因为今日五小姐的这一番举动,反倒成了最好的佐证,杭某此行不虚,心满意足,实在要多谢五小姐了……不,还是叫你阿隽姑娘吧,或许这样你会自在一些,能够更加从容,编出更多的话来应对我,不是吗?”
杭如雪那张常年“冰山”的脸上,难得笑意满满,却令闻人隽遍体生寒,感觉自己像只猎物,正在被一口一口吞掉。
她咬了咬唇,心思急转下,依然选择死扛到底:“杭将军说的这些话,实在令人莫名其妙,我都被弄糊涂了,如果杭将军没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还急着回府取一本古籍呢……”
杭如雪扬起唇角,似乎被逗笑了,他摇摇头,靠近闻人隽,压低了声道:“你尽可以装作不懂,反正现在也只有我们二人心知肚明,这些东西也做不了证据,只能更加笃定我内心的猜想罢了。”
“不过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阿隽姑娘,我只能告诉你,你一心想掩护的那个人,我迟早有一天会揪下他的外皮,令他露出真实面目的,你最好提醒他将新的身份裹好了,别被我抓到什么证据,不然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湖边交心
☆、第七十三章:湖边交心
月影婆娑,湖边波光粼粼,夜风轻拂,一颗石子击入水面,连续弹跳数下,荡开阵阵波纹。
骆秋迟白衣飞扬,一面打着水漂,一面漫不经心道:“果然,我就猜到是杭如雪起疑心了,那夜御前献艺,我未料到他也会到场,否则教给你的剑舞,我一定会变换一种路数,让他瞧不出来,不过现下已经是这样了,只能以后不再露破绽给他,至少我们已经知晓他的意图,他整个人又身在明处,便不算多难防……”
闻人隽坐在湖边一块山石上,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老大,杭如雪心思细腻,行动力又极强,就算在明处也是个很可怕的对手,我担心他一直揪着你不放,如果真给他找出什么确凿的证据,那你可……”
“他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再说吧。”骆秋迟随手又飞出一颗石子,夜风拂过他的发丝,他淡淡道:“至少现在,他只能按兵不动,等着我们方寸大乱,露出马脚给他,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好好当个书院学生,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就行了,他反倒无从下手,毫无办法。”
闻人隽点点头,在风中一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这杭将军能知晓当日青州一事的过往原委,同老大你握手言和,化敌为友就好了……”
骆秋迟手一顿,捏着石子转过身来,冲闻人隽微扬了唇角,低低一笑:“小猴子,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自古官匪不两立,化敌为友这种事情,杭如雪同骆秋迟有可能,同东夷山君就是妄想了。”
“他吃皇粮,拿皇饷,走的是忠君护国的路线,身上无一处不打着官家的烙印,你让他怎样跟一个‘匪’握手言和?”
闻人隽听得有些急了,月下起身道:“可是老大你并不是那种烧杀抢掠的土匪,你在青州做了那么多好事,劫富济贫,对抗狄族,深受百姓爱戴,他难道都不能明辨是非,将你同那些真正的恶匪区分开来吗?”
义正言辞,又略带稚气的一番话成功逗笑了骆秋迟,他看着月下天真纯善的姑娘,忍不住柔声道:“小猴子,若世间之事,都能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
“你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好坏划得清清楚楚,泾渭分明,可事实上,这个世道很复杂,人也是复杂的,哪有什么泾渭分明的黑白好坏。”
“东夷山君就是一个不黑不白的人,统领着十八座匪寨,脚踩着灰色地带,诚然做了许多好事,但手上也同样沾了不少鲜血,那些个中的是非曲直,三言两语哪说得清楚,站在杭如雪的立场上,他也是在做他认为应该的事情……行了,不说这些了,你现在这样挺好的,简简单单,一个姑娘家的,天真一些没什么,我倒宁愿你一直如此,保有自己干净善良的秉性,不用被世俗弄污。”
“毕竟,面目全非的人,有一个骆衡,就已经足够了……”骆秋迟将剩下的石子一气扔出,掸掸衣袖,侧身面对着闻人隽,洒然笑道:“要不要来庆贺又一次成为队友,嗯,小师姐?”
他伸出手,月下眸光闪烁如星,一张脸说不出的俊逸动人,闻人隽心头忽然就跳了起来,她久久与他对视着,将手也伸了过去,握紧的一瞬间,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道:“会一辈子吗?”
“嗯?”骆秋迟笑着一扬眉。
闻人隽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按捺着呼吸道:“我是说,我们会一直是队友吗?一直站在一起吗?一直……”
那身白衣笑容迷人,仿佛一眼看穿她心底:“你希望如此吗?”
“我,我……”闻人隽微红了脸,点点头。
“那便如你所愿。”白衣翻飞,眉目含笑,大手将那只白皙纤秀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他目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不会做那个被先扔下的人,同样也不会做那个先扔下别人的人,你明白吗?”
只要她不离,他便不弃。
夜风凉如梦,月移花影动,天地间静悄悄的,只有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着两道久久对望的身影。
闻人隽心中温热难言,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像有一股力量推使着她,叫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有一天阿狐回来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她便悔得恨不能咬掉舌头。
果然,那只手一顿,笑意凝固,在夜风中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整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却听到那道白衣转过身,对着清风明月,幽然一叹:“阿狐不会再回来了。”
“万一,万一有一天回来了呢……”月下少女肩头微微颤动着,莫名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可却忍不住,胸中酸楚无限涌上,她不知哪来的执拗,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般。
“小猴子。”骆秋迟转过身,定定地望着风中那道单薄的身影,那双眸中水雾愈漫愈多,他再忍不住,忽然伸出手,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紧紧闭上了眼睛:“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他在月下沉声道:“小猴子,我说过,我永不会做那个先扔下你的人。”
藏书阁里暖阳微醺,一行人围桌而坐,细细看着手中的长卷,神情认真。
陈院首站在桌前,清清嗓子,介绍道:“这次的两国学府比试科目一共分为文、武、技三大块,文分策论、诗赋、算术、辨理、地经五项,武分弓法、马法、枪法、剑法、搏斗五项,技分琴术、舞术、棋术、画术、书法、厨艺六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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