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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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言脑子一木,让她表演节目?她不是来看小娘子们表演的吗?她会什么?作诗?猜谜?放虫子?

杜恒言木着脑袋道:“贵妃娘娘谬赞,臣女于歌舞、歌谣上向来有些不开窍,恐扫了贵妃娘娘和诸位夫人的雅兴!”她身上这么繁复的衣裳,动一动都要出汗,还跳舞,她不自己摔死?唱歌在赵国只有乐伎才会为之,不然她倒愿意唱一首《水调歌头》。

右侧的杜婉词一双芊芊素手拿起了茶壶,给娘亲倒了一杯茶,是碧螺春,一时茶香四溢。

大殿中的夫人、小娘子都轻轻用帕子掩了嘴角。

卫氏见到大殿中间那个此时十分局促的姑娘,一时心里颇有些不识滋味,今个小娘子们都是要表演的,阿言不仅没准备,这模样竟是压根不知情,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淡然喝着茶的赵萱儿,不禁拢了手。

对着沈贵妃笑道:“贵妃娘娘,言儿自幼性子活泼些,除了诗词文章,怕是就猜谜还能拿的出手,臣妾见言儿今个穿的花骨朵儿一样,不若让这娃子以自己打个谜面,供我们乐一乐罢了!”

卫氏不过三十多些,便妻凭夫贵,做了一等国夫人,在场的包括沈贵妃,都没有不艳羡的,此时卫氏开口,沈贵妃便是看在张相的面上,也会允了,正待开口,大殿门口,忽地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贵妃娘娘,你莫听杜家小娘子胡诌,我可听哥哥说,她最是厉害不过,京中一众小娘子都怕她!”

众人往大殿门口一看,此少女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身粉色宫装凭空让升平楼都添了几分色彩,正是刘修仪所出的彤玉公主。

刘修仪虽与沈贵妃向来不睦,但是宫中只一子一女,是以,沈贵妃待这位彤玉公主向来十分宽厚,养成了彤玉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刚歇了一口气的杜恒言,也实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便撞见了赵彤玉一双丹凤眼满是趣味地看着她,杜恒言确信,她不曾见过这一位天家贵女!为何会突逢此刁难?

大殿中人此时看着孤零零地站在中间的杜恒言,无一不暗道,这真是赵家人集体演的一处好戏。

彤玉公主这般说,卫氏却是不能再开口了,彤玉公主虽然不过才十二岁,毕竟是官家的女儿,便是有心要替杜恒言解围的杨淑仪,也不好驳了她的脸面。

杜恒言望着彤玉一张纯真无邪的脸,心里暗骂,见了鬼了,面上略露难色,还是对上首的沈贵妃福礼道:“既是公主想看臣女一展才艺,臣女只得略略献丑,博公主与众位夫人一笑,还请贵妃娘娘宽允臣女换身利落的衣裙再过来!”

沈贵妃自是允的。让宫女带着杜恒言去了偏殿内阁,不一会儿便见杜恒言着了一身藕色描花襦裙、套着一双浅粉色的绣花鞋过来,十分素淡,与先前的繁复华贵简直判若两人。

杜恒言对着上首微微屈膝,道:“臣女献丑了!”

轻抬左臂,右手一展手中粉白相间的折扇,脚步微转,柔软的腰肢轻拧、碾、抻、韧,粉白扇子举若千斤,缓缓上升,又如一片鹅毛轻轻落下,彤玉公主看得胸口竟有些失落落的,又见杜恒言足履微转,竟像飘起来一般,起身,旋转,扇尖翻动,像一朵素梅在雪中熬着风霜。

便是提着心的卫氏,一时也看进了去,坐直了身子,眼睛随着那个白色的仙子转移。

杜恒言最后一个拧腰,收势,十分利落地对着众人弯腰谢幕。

大殿中寂静无声,杜恒言看着赵氏,见她面无表情,又本能地看向了卫氏,卫氏这时才缓过神来,双手轻轻拍起了掌,笑道:“言儿,妄我还替你向贵妃娘娘求情,若不是彤玉公主,我们可都被你这个惫赖小娘子蒙了去!”

卫氏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慨叹,怪道自家小子独独认定了阿言,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娘子,沉得住气不说,该反击的时候,丝毫不退让,做大家妇,最适合不过!

一时也忽地明了宪儿昧下那十八张草帖子的心情,此时看着殿中夫人们的眼神,她竟也想把言儿拖回家中,好好地藏着。

彤玉公主上前接过杜恒言手中的粉白扇子,眼睛亮晶晶地道:“哥哥真的没骗我,你真是一个惫赖小娘子,你刚才演的多真啊,幸亏没被你诳了去!这扇子若是和你这衣裳一色的就更好了!”

杜恒言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恒言初次入宫,不知深浅,不敢轻易造次,是以刚才怕才疏学浅,惹了笑话,不想竟还能入公主眼!”

彤玉公主抬头看向殿中的三位妃嫔道:“贵妃娘娘,母妃和杨母妃,你们可得好好赏赐言小娘子,不给她鼓个劲儿,尝点甜头儿,下回进宫怕还是想着偷懒!”

沈贵妃温柔笑道:“好,好,听玉儿的,我本来备了一套碧玉平安扣做彩头的,便赏了阿言吧!阿言这舞,我倒不曾见过,不知是从何处习得,有什么名字?”

这一首《雪中梅》说是源于宋朝,这个所谓的大赵国,想来是没有的,杜恒言厚着脸皮道:“我娘生前教我的,说是叫《雪中梅》!”

她说的“娘”自不是赵萱儿了。沈贵妃略略点头。

沈贵妃身边的宫女捧了一个漆匣下来,打开盒子,微微笑着请杜恒言看,只见里头摆着一套可嵌套的平安扣,共四枚,大小不一,合在一起后,中间是一朵花,两侧竟是蜜蜂的纹样,玉色温润,比先前卫氏送她的那一枚略差一些,可是这个贵在是一套。

杜恒言捧着漆匣谢过贵妃娘娘。

刘修仪送了一套红宝十二样头面,杨修仪拔下了发上的镶宝双层花蝶金簪,笑道:“这支簪子,小娘子若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卖了,怕是也可换不少地契呢!”

杜恒言听到“地契”二字,微微垂了眼,屈膝行礼道:“淑仪娘子说笑了,言儿定当好生收藏!”

杨淑仪看着杜恒言微微僵直的手,娇笑道:“都说你是个惫赖小娘子,怎地在宫中倒这般端庄知礼,想来这小娘子的惫赖性子,吓一吓便也治好了!”她说的半真半假,底下夫人、小娘子们都附和着笑。

杜恒言握着那支明显是中空的花蝶金簪,退回到了赵氏那一张长几的末端,桌上的鱼片微微结了一层薄油,却是吃不得了。

第25第

杜恒言正对着吃不得的姜汁鱼片发呆,上头贵妃娘娘邀请众家小娘子上去展示才艺,接着便见一位位小娘子半羞涩半优雅地起身,或跳一阕舞,或弹琴。

见到诸位小娘子皆有备而来的样子,杜恒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宫宴上的小娘子都是要上前表演的。

大皇子眼下已经十六岁,按照惯例可以有正妃一位,侧妃两位,另还可有太子嫔、良娣、良媛若干。怎么着,这一回也要选出四五位出来吧。

杜恒言正饿得忍不住捂着肚子的时候,又见宫人提了食盒过来,一道膳汤一品官燕,御菜五道:砂锅煨鹿筋、 鸡丝银耳、炸鲜贝 、八宝兔丁、 玉笋蕨菜,杜恒言眼巴巴地看着那道炸仙贝放到了杜婉词身前。只好扒拉着自个跟前的一道兔丁,一道蕨菜。

杜婉词似乎是感受到杜恒言的目光,将半杯茶碰到在那一盘未动一箸的鲜贝上,半杯茶都倒了进去,立即油汪了一盘,身后服侍的宫女忙上前将鲜贝端走,又给杜婉词重新换了茶杯。

杜恒言默念,不吃不会死,跳起来骂就不一定安全了!

再看向大殿中间,竟然已经到了陈语冰,她今个着了一身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挽着两指来宽的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披帛,坐在大殿中优雅地弹着一曲《梅花三弄》,音色铮铮,如溪水一般缓缓流淌。

陈语病的古琴向来在书院里便是数一数二的,此时看她这般安静地坐着弹古琴,轻勾慢剔抹复挑,竟也十分娴雅淑静,与往日里跟在杜婉词身后抹黑她的小娘子,判若两人。

杜恒言记得,这陈语冰是看中了肃王府的赵延平来着,她是龙图阁大学士的女儿,但是肃王府貌似并没看中她的意思,不然陈语冰也不会天天巴巴地跟在杜婉词身后。

杜恒言不由去搜另一个帮凶李菁的身影,发现那小娘子正躲在自家娘亲身后,小脸憋的通红,生怕别人看到她一般。

陈语冰一曲毕,上首的沈贵妃望着杜婉词笑道:“怎地婉婉今个到现在还不上来?婉婉今个是要压轴吗?”

杜婉词随即起身道:“臣女备了一支凌波舞,还请贵妃娘娘过目。”这话是朝着沈贵妃说的,杜婉词一低头的瞬间,眼睛带看了一眼对面的卫氏,却见卫氏正垂眸喝茶,心头不禁微微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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