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继而他诧然道:“好强的内功!”
奚越正不动声色地侧眸去看周围,几步之内能触及她后背的只有杨川。但她实在无暇探究,生怕对方下一瞬再将秘密戳破,即刻再度挥刀而上,几招凌厉的白鹿刀法一施展开便令人招架不住,那波斯壮汉步步急退,在刀剑相撞的声声脆响中一直退至墙角,终于再无可退。
银面具下杀意毕现,她脚尖点地跃起,一招白鹿掌门世代独传的第十三式刀法挥开,那壮汉只觉颈间若有似无地迎来一圈凉意,下一刹,鲜血陡然从脖颈四周喷涌而出,在周遭的惊恐叫声中喷溅了一地!
几是同时,府外的百余锦衣卫拼杀进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响彻四方。厅里、院中的波斯佣兵阵脚大乱,混乱里却闻曾培大喝一声“站住!”,奚越循声定睛,只见一身材瘦长的佣兵拎着谢宏文脚踏轻功溜门跑了!
她一个空翻越出,脚下轻踏房檐借力的当口儿,却见另一道身影极快地从身侧闪过。奚越平复气息纵身赶上:“师兄!”杨川没有回头,只听她问,“刚才是不是你帮我?”
他没作答,她又问:“你不是叛出师门的,对不对?”
杨川仍没吭声,她好似也不在意,自顾自又说:“你一定不是叛出师门的,你连两重诀都会了。”
萧山派独门绝学两重诀是门奇诡的内功,能将一个人的内力一分为两重,与人过招时可以此使诈,也可一心二用,同时与两人过不同的招式,萧山派凭着这门工夫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不过,这两重诀和白鹿门的白鹿刀法第十三式一样,是掌门独传的绝技,不传予一般弟子。杨川会这门功夫,很能证明他在萧山派的地位了。
江湖上买官求荣的人许不少见,但已注定成为名震一方的大门派掌门人,却去叛出师门买官求荣的,奚越没听说过,也不信会有这样拎不清的人。
“属下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杨川淡一睃她,运转气息又加快了身法,一下子将她甩开了几丈远。
然奚越的轻功也是不差的,她心下一赌气正要去追,却听杨川遥遥地用内力传声说:“大人回去主持大局吧!我天黑前必将谢宏文抓回来!”
奚越不是个爱意气用事的人,一听有理就放下了赌气的心,踅身折返使节府邸。
在援兵的相助下,波斯佣兵很快溃败被俘,她又安排了几路人马去各道城门设卡,谢宏文、武中不论哪一个回来都必定插翅难飞。
天色渐暗,晚风将起之时,杨川果真活捉了谢宏文回来,五花大绑地推进了正被搜查的谢府之中。
不过谢宏武暂时还不知所踪。
奚越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厅中喝了两口从他府里搜出的茶,边打量谢宏文边说:“远在撒马儿罕还能喝到这正宗的西湖龙井,谢大人真是讲究。”
谢宏文腿肚上受了一处刀伤,跪在那儿疼得呲牙咧嘴,也顾不上听她说话。奚越走上前,又绕到他身后,一脚踩在他的伤上,这回,谢宏文疼得两眼发白,反倒只能专心听她说了。
便听那温润的声音里含着笑说:“你弟弟的事我不感兴趣了,咱先聊聊你欺压商人的事吧。”他说着扬音,“来人,押下去审。”
两个在旁候命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把人押了出去,杨川想了想:“还是先问谢宏武的事吧,毕竟是为命案而来。其他的,回京下诏狱再慢慢问也不迟。”
奚越凝睇着他一哂:“杨大人来锦衣卫多久了?”
“……”杨川一听她这口气便觉她又要怼人,不过还是如实道,“将近一年。”
“怪不得对审讯事宜还不熟。”她说着转身,曳撒齐整的褶子,转得一扬,又像收伞般落了下来。
她坐回八仙桌边再度端起那盏西湖龙井,揭开瓷盖轻吹热气:“审讯么,要紧的是一点点击散他的信念。他现在拿我们当敌人,觉得我们要把他们兄弟俩一起下诏狱,不给他们留活路,不是么?我就偏不问这件事。”
她说着抿了口茶:“欺压商人的事,他原没那么高的防心,重刑之下自然会吐出来。但这一吐,旁的信念也不知不觉就一起散了,到时再问他谢宏武的下落,他不会咬得太死的。”
杨川不由自主地琢磨起奚越的话,接着不由自主地又想,这小师妹在锦衣卫才五个多月,还有三个月耗在了来撒马儿罕的路上,对审讯事宜倒真颇有一番见地啊。
外头谢宏文受刑的惨叫很快打断了他的思路,眼前,奚越把茶盏一搁:“啊,劳杨大人帮我传个话。”
杨川颔首:“大人请说。”
奚越指向门外:“跟他们说,如果谢宏文要喝水,不给他喝。要招供的人常会要喝水,但这一喝,原本要招供的东西就一起咽回去了。”他说着睃了眼侧旁的曾培,语中隐现了些笑意,“曾大人在这事上吃过亏。”
周围还有几个百户在候命,听言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在说什么事,神色都变了一变。
——那是天顺二年时,让曾培审得颇为辛苦的一桩案子。
是奚风交给曾培审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算注释】
犯人要招供时会想喝水,但如果给他喝了,要供的东西就会和水一起咽下去
这个是讲fbi的书里说的
给锦衣卫用是我瞎编的
第14章 丝路命案(九)
事情一如奚越所愿。当天晚上,经过连夜的审讯,谢宏文就把欺压商人收受贿赂的事全招了,只不过供词的厚度让奚越十分意外。
“这么多?”奚越边从张仪手里接过供状边锁眉,张仪抱拳道:“是。莫卧儿和波斯的商人他不敢动,但只要是大明的商贩,无论生意大小,只要路过撒马儿罕,总要给他些表示,不然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呵,胃口真大。”奚越摇摇头,一喟,“这撒马儿罕的王也真是废物,城里放着这么个人他都无知无觉,还得我们从千里之外赶来把人办了。但凡他早一点知道,写封信送去京里要求换个使节,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人命案来。”
而且,如果君王有为,外国派来的使节哪敢这样造次?撒马儿罕是个小地方,他们这个所谓的王大概还不敌大明不入流的旁支宗室过得滋润,那谢宏文的府邸却处处讲究,估计比王宫还强,单这一条放在强势的君王面前也是不能忍的。
“就是,要是哪国使节敢在京里玩这一套,早给赶出去了!”曾培坐在侧旁的矮柜上用茶碗喝着茶。
奚越一哂:“下来。叫人把这供状誊抄一份,送去给那国王。跟他说,这事给他添麻烦了,我大明甚是抱歉,目下罪证确凿,这使节我们便先押回去,必定尽快派个新的使节过来。”
但这“尽快”是有多快,奚越不敢贸然承诺,因为这不归他们锦衣卫管。
“好嘞。”曾培从矮柜上跳下来,抱拳一应,接过供状便从奚越屋里退了出去。
他脚步走得极为轻快,张仪目送着他离开,不禁有点纳闷儿,迟疑着问杨川:“曾兄最近怎么……愈发活泼?”
“是吗?”杨川被他说得一愣,细想之下也觉曾培近几日似乎是很“活泼”,看起来心情总是很好,尤其是在奚越在场的时候。
他不会知道奚越是个姑娘了吧?
杨川不经意的这么一想,立时思绪一滞:咝……他不会喜欢这位小师妹吧?
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划到了奚越面上,那张将面容完完全全遮住的银面具下,清凌凌的目光当即回视了过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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