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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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一个个义正词严地要诛了本宫吗?如今本宫站在这里,你们怎么又都不做声了?”当下,他冷冷一笑。楚萧本就长相绝美,这一笑当真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极清贵高华,但此时其无边的美色当中,却含着深深的冷意。

笑过后,他优雅地一拂衣袖,转眸盯着李敬,徐徐说道:“李丞相,你想要的是本宫的命还是幼帝的命?幼帝登基后,本宫辅政,处理国事可有任何不妥?整个西塘可有何政令不当之处?如今幼帝还小,你们却一心逼着她背上弑父恶名,身为国君却负不忠不孝之名,你是存心陷帝王于不义!”他的话,令得众臣都是一怔。

整个西塘的朝堂上已是一片安静,唯有幼帝间或的发出一两声的抽泣,显然她是被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幕给吓到了,可楚萧根本没有走过去安抚她,他只是冷淡地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鹰一般锐利,霎时就让幼帝声音一顿,拼命地将眼泪收了回去,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没有人知道的是,眼下哪怕是这个坐在龙椅上的小女娃,也压根不是他楚萧的孩子。可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这个天下,扶持一个傀儡女帝又算得什么。

楚萧收回了视线后,又居高临下地站到了众人的面前,缓缓扫视起了朝堂中所有的人,这是一种绝对的气势碾压,明明这男子长得如此妖孽倾城,但是被那样一双神光熠熠的墨眼注视着,不少人竟然凭空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来,只因为他的眼神让人有一种遁于无形的感觉。

李敬自然知道这个楚萧不单单是绝世美人,更是素来机智聪慧,绝非寻常男子可比,她不屑地瞟了楚萧一眼,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面带阴霾地道:“楚贵君此言差矣,既然是要为陛下着想,自然也该谨言慎行,身为后宫男子怎可擅自干政,先帝尸骨未寒,尔等又在宫中擅自行那淫/秽之事,陛下便是知道了,也只会羞于以你为父。”她仍旧以贵君之名称呼楚萧,显然是不服他如今的皇太父之位。事实上她的指控很严重,话中更含着深深的侮辱,可任凭这李敬滔滔不绝地声讨了半日,楚萧什么也没辩解,就这么冷冷地睨着他,此时他高高在上,看着李敬的眼神淡定而冷漠,这是一种风度,一种镇定从容。在他这种风度的映衬下,那咄咄逼人口出污言的李敬反而显得有几分落于下乘。

半晌,楚萧方才缓缓开口问:“说完了吗?”

声音沉沉,隐隐带着郁怒,在这样的气势之下,便是李敬亦是条件反射地回道:“说完了。”

她身后几个官员本就全部以左丞相李敬马首是瞻,在李敬的声音落下后,也都一个个面容愤慨,表情激昂地看着楚萧。在众人的咄咄相逼中,楚萧眼皮微垂,可是那只露了一线的眼眸中却寒光四溢,锋锐无比,慢慢地,他抬起头来,众人只见得他微微一笑,一时间仿若夜昙花开,妖娆魅惑,灿若莲花,让四周的人顿时都被惊艳到了,只觉得目眩神迷,不少人低下去头几乎不敢看他。心中暗忖,如此美人,也难怪让先帝迷醉,以至于连江山都拱手相让。此时不少人心中所涌起的居然是无尽的遗撼,哪怕是一心敌对鄙视他的几个官员都遗憾这样的美人居然不能为自己所有,若能得到如此倾城美人,便是做他的面首也是艳福不浅啊!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人心中居然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可就在她们这样心猿意马的时候,楚萧却是头一抬,桃花眼中光芒如刀,冷冷地扫了过去。 他这目光一扫,看美人看得痴迷的大臣们悚然一惊,同时收敛了视线。 不少人想到自己方才的念头,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羞愧来。

一片静默中,楚萧动人的声音复又响起,“只因我容貌过人,便被你们污蔑为祸水,只因我有德有才,有治国之能,你们便责我篡权夺位,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你李家看不得我一个男子站在朝堂上,欺我孤儿寡父罢了。如今我楚萧就站在这里,不逃不躲,你要我的性命尽可以亲自来拿!”这一番话,楚萧说的言辞铮铮,霸气十足!只是寥寥几句,却是声震四野,在提到欺我孤儿寡父之时,那声音更是猛然高了八度,含着无边怒意!

这凛然的喝声一出,众人齐刷刷的脸上变色。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沉默起来。 便是李敬自己,都是怔了怔,没有想到这楚萧竟然寥寥数语便说得人无言以对,可再看他此时茕茕孑立如月的模样不少人都是一醉,若是每日上朝能看到如此绝代佳人,倒也是粧美事,说到底不过是个守寡的绝世美男罢了,又何必过多为难他?此时哪怕是李敬身后的几个臣子心里都开始有些打退堂鼓了,她们同时抬头看向被质问的左丞相李敬。

李敬冷笑了几声,这一声终于惊醒了众人,就见她目光炯炯地上前一步,居然是躬身道:“楚贵君如今权倾天下,铲除异己,连宫中禁军和边防大权都已经握在你的手中,我李敬不过是一文人,哪里斗得过你。如今国之不国,阴阳颠倒,可叹我李敬愧对先帝和西塘的列祖列宗,无能为力,只能辞官故里,让我臣服于一个男人的手下,这官还不如不做。”说着她一怒之下直接将头上的乌纱官帽丢掷于地,而她身后的几个跟随者亦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人人脸上带着一种大义凛然,不为权贵折腰的傲然。

而此时的楚萧却是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他径直走到了龙椅旁,一挥袍袖缓缓坐下,整个人仿佛擦拭了所有灰尘的宝剑,光芒直逼人眼! 这时刻,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他的美貌,忘记了他是个男子,只单纯为他的霸气与高贵所摄。

就见他对着幼小的女帝招了招手,本就蜷缩在龙椅内的幼帝在看到他过来时,不由也是一怔,却在看到他对着自己难得的露出温柔笑意时,受宠若惊了起来,立即一脸高兴地爬了过来。楚萧将幼帝直接抱在自己的腿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是没人注意到他那低垂的双眸中并无丝毫温情。

从他决定要走出这一步开始,所有的针锋相对,责难,都已经在预料之中了。当年他入宫之时虽然名动西塘且容颜倾城,可毕竟先帝年岁已高,他入宫太晚,宫中众君早已根基深厚,更有不少人嫉恨他颜色殊绝。也因此,为了生存他也曾是百般挣扎,用尽计谋,直到爬到今日的位置。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无非是他是楚家嫡子的身份,可是身为男子,他又生得这么美,能成就今日的一切,其中自是经历过数不清的折磨苦难,用过无数的心机手段。既然如此,眼前的这一切,又算得什么?

“很好,既然你们要做贤臣名仕,本宫便成全了你,等被我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男子割下了你们的头颅,想必诸位的清名也足以流芳百世了。”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可是那几句话,却是触目惊心,森寒的声音中更是杀气腾腾。 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他目光静静地扫过她们瞬间惊恐的脸,最后,他目光落到了神情莫测的李敬身上,动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你们多有风骨,结果也不过就是辞官罢了,怎么?想博取一个不畏强权不惧豪强的美名,做出凛然慷慨之态,还可以全身而退,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以为,在你如此污蔑了本宫和陛下以后,我楚萧还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皇城么?”

声音一落,此刻那大殿门口便整整齐齐地跑出来了两列御林禁军。这些手持寒戟,银衣银甲的高大侍卫一出现,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纷纷地朝后退了几步。更有人看出来大势已去,想趁机离开,但她们刚一动,嗖嗖嗖几声尖哨的长戟划动地面的响声传来。却是几个银甲卫同时把乾尖在青石地板上长长一拖,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刺耳鸣叫后。他们的戟尖,齐刷刷地指向那几个围绕在李敬身边的中年官员的脖颈处!

朝中臣子这才赫然发现,这些入内的御林军居然全是持戈军士。 数百持戈军士严阵以待! 若说楚萧不是早有准备,那绝不可能。

这让李敬慌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话说的好听却没想过要送死,她的心中一紧,连忙掉头看向楚萧,却见那华美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雍容淡然的笑意,只是如今这笑容有点冷,有点沉。 那桃花眼中,杀意渐渐地凝聚,几乎要转为实质。区区一个男子,手段如此狠辣,丝毫犹豫也无,这让她一直以为的楚丞相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的想法改变了。

想到这里,李敬大惊失色,迅速地抬起头来环视四周,最终犹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楚萧。这一瞬间,她的脸变白了许多,连出口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恐慌:“楚萧,你竟敢杀我?你可知我在士林才子中的地位,若是你杀了我,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贤能依附于你,整个西塘都会斥责你狠毒狭隘,丝毫容不得谏臣。”

楚萧仍旧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明明姿态绝美而优雅,可偏偏那冰寒中透着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尊贵与威势,以至于光是他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威煞,此时,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便是上位者的气场,哪怕是并不甘愿被男子统治的臣子们,此时都不得不承认,楚萧的气势犹胜帝王。

他略略抬眼,厉眼扫过李敬等人:“本宫原本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不珍惜罢了。否则早在幼帝登上帝位之日,你们李家就该交出丞相之位了。本以为你们不过几个跳梁小丑,不值得放在眼里,却谁知一个个还在做着黄粱美梦,妄想着和本宫作对。”他的声音极淡,眼底一片深幽,“本宫要用的是真心臣服之人,否则再有才能之人,若不能为本宫所用之人,还不如斩草除根,免得养虎为患。”

他说着,将手高高举起随即一挥,这动作带着十分的威严和煞气,就听见一个沉着女声依着他的手势命令道:“行刑。”无数禁卫军立即齐刷刷举起了长戟牢牢地对准了李敬等人的咽喉,李敬几人吓了一跳,同时向后一躲,可眼下又有哪里可躲,就见长矛纷纷刺入她们身体,随着几声惨叫,几人血溅当场。

所有人先齐齐一静,遂一片大乱,有晕过去的,有站不稳腿脚不停打着哆嗦的,也有吓得惊叫不已,连右丞相楚淮生都看傻了眼,她一直都知道自家的这个儿子心狠手辣,却不料他手段如此雷霆,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当场就这样处决了李敬等人,简直是杀伐决断果决至极。心里一时间也泛起了莫名的恐惧,仿佛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让她有些陌生起来。她咬了咬牙,嗖地转头盯向楚萧,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家这个儿子的目的,他警告了所有人,但何尝不是也在警告自己?

楚萧却是眉眼未抬地冷淡地瞥了一眼几具已是死透的尸体,皱了皱眉看着怀中已经几乎被吓呆了的幼帝,有些嫌弃地将她递送到一旁的侍从手中,缓缓站起身来,他声音淡淡地道:“退朝!”

事实上他今日是故意让李敬发难,正好可以揪住朝中最后的几个对他心存不服之人,从而彻底铲除这些暗自尚有异心之人。其实他也知道这几人不足为患,可要让所有人真正臣服,他必须杀鸡儆猴,他楚萧要的从来不是美名,而是惧怕,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要惧怕他,而不是以为自己是楚家的人,便可以让她从此胡作非为,仗势霸权。

“送各位大人们离开。”禁卫军们在同样低沉的女声命令中,手脚麻利地将一个个大臣们或拖或扶地带离了朝堂,所有人都恨不得飞一样地尽快地离开此处,相信经过此日,明日所有人都有了心理阴影,只要站在这个朝堂上,说什么话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片刻后,堂下只有一个女子静静伫立,她正是宫中禁卫军统领顾北辰,亦是方才几次三番地依循楚萧的命令行事的女子。待得众人离去后,她单腿跪地,在楚萧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深深地痴迷与深情,却很好地被她掩饰克制在平静地表情之下。

“顾统领……你说,本宫是怎样一个人?”楚萧低缓了声线道,声音幽幽地在空旷的殿堂中旋转。

“殿下雄才大略,远胜女子……”她抬头望他,忽然再也说不下去,此时的楚萧神情落寞,一改先前倔强骄傲的气势,她的心突然有些颤动,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胸腔处弥散开,酸酸涩涩,却带着莫名的心悸。

楚萧神情冷漠,半晌,方才低低一笑道:“本宫可没有一天不在玩弄权术、算计人心。”

即使现在也不例外,顾北辰,也不过就是他手心的玩物罢了。

顾北辰心头一震,却并未开口,只静待下文。

“杀了她们就能改变事实了吗?她们说得不错,本宫确实是在谋朝篡位啊。”

“如此也好,正好看清楚这朝堂上有几个人不服本宫。”楚萧静静一笑,神情冷凝了几分,“谁让我一早就知道,倚靠女人得来的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这些几乎可算的是他的心里话了,顾北辰顿时为自己得到的信任而浑身颤抖,犹如身在梦中,心中霎时就下了一个决定,她深深跪下,朗声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楚萧不语,只是淡然地转眸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顾北辰紧紧咬住唇,终是大胆问道:“我,我想为殿下去大周,亲自刺杀寒朝羽,夺回太女印玺。只求殿下,真正展颜一笑。”

这几个字,仿佛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罢,她几乎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软,身为西塘的绝世高手,自己居然也会有觉得紧张到发软的一刻,顾北辰嘴角漫出了一丝苦笑,却又在转瞬间化为了坚定。

楚萧这一次没有再维持淡然的表情,他看着顾北辰,忽然轻轻地说道:“北辰,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顾北辰惊喜地抬起头来,这是第一次,他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北辰,甚至连语气都是如此的温柔,为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付出什么都足矣。

“可是,在这个宫里,本宫还需要你的臂助。北辰,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顾北辰此时已经完全失神在了他宛若春风的语调和那双潋滟的桃花眸中,以至于她忽略了楚萧掩藏在眼底的冷漠,在她看来,此时便是为了楚萧去死都心甘情愿。

“等漠笙回来以后,本宫希望你能娶了他为正君,好好疼爱他,可好?”

顾北辰的脸刹那一白,但此时此刻,为了不让眼前的男子失望,她还是竭力地点头应道:“臣遵旨!”

见她答应,楚萧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他闭上眼,坐在龙椅上再次安静起来,顾北辰知道这是他不想说话了,楚萧如果不想说话,谁也不能让他开口。她静静地退了出去,最终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御座上的身影带着说不尽的孤独离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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