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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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裴立在巷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咦——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玹加快脚步,几步走到巷口,朝孟裴离去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他的身影,只在巷子边见到一辆半旧的矮小马车。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自然不可能去了其他地方,只能是上了车。

文玹走到马车旁,走近了便隐约能见到里面有人影。

她再走到车后,车帘被掀起一角,孟裴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要不要上来随你。”

文玹捏着拳头,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看事有蹊跷,若想知道真相,她还得忍着他这极差的态度。

她探头看了看,见车里就孟裴一人,短暂地踌躇之后,还是上了车,坐到他的对面,也不想去理他,掀开她这边的车帘往外看。

但马车停靠巷子西侧,她这一侧的视野有限,看不到檀台寺那一侧的情形。她回头看看孟裴,他所坐的东侧视野更好。

孟裴往一旁让了让,文玹略微犹豫了一下,坐了过去,但视线始终回避着他,只朝外看。

小巷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文玹虽然看着车外,心却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车里实在太静,反而让她的内心难以平静。

她做着深呼吸,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波动,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要等多久?我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孟裴望着她,淡声道:“平时挺机敏聪慧的人,遇到和大风寨有关的事情就变得如此不智。车里就你我二人,你也敢上车,我要是有心骗你上车,图谋不轨呢?又或者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事后放出风声,文相的女儿和我独处一车,你的名声就毁了。”

文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这点识人之明我还是有的。”

孟裴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要不了多久了,他每日几乎都是这个时辰回来用午饭的。”

文玹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说住在那个小院里的人。这人转换话题能不能别这么跳跃!

她定了定神,继续看着窗外,隔了一小会儿,轻声道:“寒食节那天,谢谢你。”

孟裴挑眉:“你是为哪桩事谢我?”

“为那一天的所有事。”文玹停了一停,还是说道,“但那侍卫的处置方式,我还是觉得……”

“嘘——”孟裴做出禁声的手势,并伸手放下车帘。

文玹心知是那人来了,便不再说话,专注地往窗外看。正逢春夏之交,这辆马车的车帘换成了细竹篾编成的竹帘,即使放下来了,也能透过竹篾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只是要凑得极近才行。

她正专注看着外面,忽然察觉孟裴也靠过来了,亦贴着窗帘往外看。他的脸离她不过数寸的距离。

离得这么近,她很容易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比起吹沙子那次她闻到的清爽冷香,还多了一丝幽幽的花香,似有若无的。

她不禁有些分神,他身上怎么会有花香……

忽然,她的视线被小巷另一头走过来的人吸引住了。

那人身形伟健,步伐大开大合,这熟悉的走路姿态,正是她在大风寨看了十几年的样子。她在大风寨与他朝夕相处了十二年,每天都要见到他。甚至今早晨练时,她所练的那套刀法都是他亲手传授的!

可就是这个人,把刀子捅进张大风腹中!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柳四!害得张大风与崔六小酒以及她被官府通缉追捕,不得不分离……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张看似平庸而和蔼,其实暗藏祸心的笑脸。

古二!!!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他越走越近。

古二一直走到巷子口,留意到停在这一角的马车,便侧头扫了一眼,但因为这一边是檀台寺,寺院虽不大,毕竟在内城里,时不时有来此祈福或烧香拜佛的信徒,亦有外地赴京之人在寺中留宿借住,他并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马车就走过去了。

文玹虽知他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与他视线正好相对时,心仍是猛然跳了一下,但胸口憎恶的怒火却越发地炽热,她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入那扇半新半旧的门扉里面,才收回视线。

她转向孟裴,问道:“古二怎么会在东京的?!”

孟裴道:“他在大风寨招安之后便跟随金州钤辖李达,做了他的部下。李达借着大风寨招安立下的功劳,托京中关系打点,经人举荐在京城谋了官职,古二是作为他部下一起过来的,也捞了个武官的职位。他不光是远离金州,还改了名字,如今叫作胡觉义,觉醒之觉,正义之义。”

文玹冷冷哼了一声,语带憎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最自傲的便是他那套刀法,古二加个刀便为胡,居然改名叫觉义,他做的事从头到尾哪里配得上这个义字?!”

孟裴只默默不语地望着她满含恨意的眼神。

文玹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又凑近窗帘去看那处小院,秀气的长眉紧紧皱起:“他来京城也就罢了,想必是怕留在金州,会遭到报应,可为何阿关会和他在一起?”这事情越想越让她心底发凉。

孟裴道:“其实最初古二是被李达押下山的,李达认为他与你们串谋,表面答应胡知州,暗中将张大风放出去,既全了兄弟情义,自己又能谋个官职,一箭双雕之举。便将他关押在大营中。”

文玹呵呵笑了两声:“他若真是这么有情有义,又怎会重伤他的结拜义兄?又怎会害死柳四叔?他出卖张大风,就是为了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孟裴又道:“据说后来也是他献策,偷梁换柱用柳四的尸首伪装成张大风,胡知州因他将功赎罪便放了他,还因此谋了个职位。”

“据说?”文玹讶异地看了看他,“你那时候不是也在?”

孟裴轻轻摇头:“你与崔六小酒带着张大风逃走的那天晚上,我收到来信,在汝州的姨母病了,第二日我便离开鸭山去往汝州。之后的事是听孟赟与窦先生说的。”

文玹想起当时崔六叔去打听消息,得知通缉榜上画的人并不像他们四人,当时还有些奇怪,原来他那时候已经不在金州了。

孟裴接着道:“你问的那名妇人,搜索大风寨时发现了她,带下山后一样被关在大营中。但这妇人是如何被放出来又为何跟着古二,我也不甚清楚,只知她从古二改名为胡觉义之后,就一直作为他的仆妇跟着他。”

第77章

文玹见他也不清楚阿关的事, 也就不问了,只是在心中存了个疑。

且她还有更多疑虑,孟裴既然知道这里住着古二和阿关, 也就知道她或早或晚会找到这里。若是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 乍然与古二撞见, 她虽憎恨古二,却也不能真把他怎样, 反倒叫古二知道了她也在京城, 说不定还能查出她如今的身份来。

以古二的为人与心机,难保不会利用这一点来谋求利益, 亦或是作为自保的筹码。这应是孟裴方才阻止她去敲门的原因, 但如果她早知道, 也不用大费周章地一个人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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