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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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我儿子天赋异禀,你不肯承认也罢了,居然敢说他急躁?修衡急躁?笑话,那从来就是个小慢性子,让他着急的事情,到现在都屈指可数。他才几岁啊,人小力薄,习字自然吃力些,肯每日认真习练就特别难得了,做先生的,怎么能说这种话?是有多二百五?

末了他就想,这是头一回,容着你,下回说话还这么不着调,我真就要请你走人了。

“是真的。”修衡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笑脸,“爹爹提点过先生,他就老实了呗。”

“才怪。”先生要是怕他,头一回就不是那个说辞了。唐栩给他夹了两块糖醋藕,语气更加温和,“你是不是想什么法子了?这也算是好事,别瞒着爹爹。”

修衡也不着急,吃了一口藕片才诚实地说,“娘亲跟我说过,我可以自己想想法子。于是,前几天,我就让先生帮我解九连环,就是程祖父、叔父给我的那两个最难解的。”

唐栩莞尔。

“先生解了大半晌,还是解不开。”修衡继续说,“我看着他出了好多汗,怕他中暑,就拿回来,解给他看,跟他说,以前有人教过我,应该是这样的,先前记不全步骤了,看着先生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看着人出了好多汗之后,他想起解法了。唐栩强忍着笑,示意修衡继续说。

修衡又吃了一口藕片才说:“我解开之后,先生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他问我,谁教你的?我就告诉他了,说是程叔父教我的,叔父特别厉害的。

“先生问,你的叔父,是哪个?我说就是连中三元的那个程家叔父呀,以前叔父教我,程祖父出门前,有时候也教我,还教我画画、识字。然后,先生脸色可难看了。

“我还是担心他中暑了,就让晓瑜叫人扶他回房休息,还要帮他请大夫的,可是他说不用,语气很差。我觉得他不知好歹,干脆不理他了,反正他要是真中暑,书童就会告诉管家的。”

唐栩心里乐得抽筋儿了。

他这儿子,真挺神的,聪明起来,十几岁的少年郎兴许都比不过,但到底是年纪太小,看待一些事情的时候,就还是小孩子的看法。

能适应他的人,真就只能是天生投缘或是至亲的人吧。就比如坐馆先生脸色差这件事,那哪儿是中暑啊,分明是被他的聪明和搬出来的程家父子惊到了。

唐夫人背转身,轻咳了两声,借此掩饰自己就要到面上的笑意。

修衡把一块藕片吃完,又喝了一口汤,说起后续:“那回之后,先生每天就只让我习字,还要我用他给的帖子临摹。我瞧着不好看,说我的字帖是最漂亮的。

“先生不服气,说什么……嗯,文无第一,谁的字能说是最好。

“我就说啊,程叔父的字,我看着就是最漂亮的,而且,用叔父给我准备的字帖习字,我会更专心。

“先生看了看,好像又点儿生气,又好像……反正我说不清,他那个人,奇奇怪怪的。不过,到最后,他没管我用什么帖子,只要认真习字就好。

“习字也挺好的,不然,他总让我背那些背烦了的书。习字好些天之后,我让程祖母和婶婶看了,她们都说打好根基了。

“程叔父不是很忙吗?我让晓瑜把我的字拿给他的小厮了,第二天,叔父传给我一封短信,我比照着看过的书,认全了,是叔父夸我的话,让我坚持每日继续习字。

“可是,过了好几天,先生还让我习字,我就生气了。”

唐栩唇角上扬,唐夫人眼里尽是笑意,“后来呢?”

修衡说:“后来,我就找人给我念了几遍《幼学琼林》,记住了。前几天,习字累了,我问先生,可不可以给他背书。先生说好啊,我就给他把整篇《幼学琼林》背了一遍。

“先生瞪了我好一会儿,后来问,是谁教我的。我就说实话了,反正他也管不了府里的人。

“先生又问我,知不知道释义。

“我说不知道,但是,要是先生懒得教我,我可以去问爹娘,爹娘没空,就问程祖母程婶婶,很快就能知道了。

“然后,先生就说,你再习几日的字,我逐字逐句地给你讲解。”

说到这儿,修衡眉眼间飞扬着笑意,“昨天开始,先生就开始给我讲解了。我请他多讲一些,他居然也不反对,继续讲给我听。嗯,他现在有点儿招人喜欢了。”

唐栩、唐夫人瞧着他那可爱至极的小模样,俱是笑出声来。

此外,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以后要是给这孩子出主意的时候,可千万要思虑周全。这次只是顺着一个建议,就对着先生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要是主意不好、不正,这小子也照办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闹不好就要闯出祸来。

修衡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吃完饭,有父亲陪着做功课、歇下,除去对叔父婶婶的担心,算是挺开心的。

翌日早间,他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恰逢一名小厮禀明母亲:“程家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唐夫人欣悦不已,当即命人打赏。

修衡喜滋滋地跑向母亲,他得问问,具体哪天去看望婶婶和弟弟。

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的那一刻,怡君便觉得,所有的疼痛、疲惫成了一座无形的高山,将她的意志压垮,向她压过来,连看孩子一眼的力气都没了。

只隐约听到了一句“是位小少爷”。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顷刻昏睡过去。

睡得并不安生,在梦里都惦记着七事八事。先是孩子奶娘的事情,大人看着哪个再好,孩子跟她不投缘也没用。这个时节不大好,七月末,偶尔还是热得很,等进到桂花飘香的八月,才能觉得舒适。再就是程询、婆婆,这两个在近前陪着她、担心着她和孩子的亲人。最重要的是,太想快些看看孩子,看看长得像谁。

如果没听错,是儿子,那么,还是随程询的好,有最俊朗的容颜,最悦目的笑颜。

她心里焦急,果真就醒过来。

几乎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有干燥温暖的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温柔的语声亦传入耳中:“醒了?”

她侧转脸,对上程询的面容,凝眸片刻,笑了。

他果然留在了家中。

早就谈过这件事,他说一定会请三五日的假,留在家中陪她和孩子。

她说那不大好吧?

他说有什么,官员每年的假是有数的,闲来算着账请几天的假,是多正常的事儿。为家里的事多请几天假,外面的红白事让二弟、三弟替我走动就行,横竖不闹到人追着扣我俸禄就成了。

她当时听了,笑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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