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顾钧书想起来顾云瑶曾经提过的,当今圣上五十华诞就在今年,其实他也不太清楚,顾云瑶怎么比他们这些年长的人还要清楚。
顾云瑶说过,每十年皇上寿辰之际,将会大赦天下,到时候各地方的牢狱,包括京城里的天牢,都将会赦免罪人。如果那时候,纪凉州能以战功说话,加上皇上的寿辰,一定会愿意听听当年纪广一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云瑶暗中拜托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大伯父顾德彬查探秘密文书与档案,关于纪广的笔录,现如今也已经有了眉目,前几日顾德彬就找她说过了,那档案如今居然不在大理寺,而是被放在东厂的文库里用蜜蜡封存着。他如今也只是一个正五品官员,和锦衣卫们还有东厂虽然有接触,但是要想接近东厂的文库,还是太难办到了。
除非靠熟人去偷,或者直接去偷,又或者乔装改扮混进去。
皇上很重视此期的会试和殿试,京城里最近正在忙着这件事,还有每年年后东厂那边都会松散,可能和年味未散有关。如今正是一个行动的好时机。
顾云瑶正在和顾钧书两个人商议事情,如何混入东厂的文库,桃枝忽然找了过来,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她的脸色很焦急,告诉顾云瑶:“二爷下朝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说要找姐儿您,奴婢看他脸色不太好,姐儿……您是不是又惹了二爷哪里不开心?”
第196章
顾云瑶还真的不知道她惹了他爹哪里不开心, 去到顾德珉的书房, 桃枝因不放心她,一路跟着。
他一直在书房内看书,顾云瑶走进去时都没听见声音, 直到她出现在面前很久, 才把书放下。
顾云瑶也才发现,她爹居然把书本拿倒了。
顾德珉突然问:“你和阎钰山什么关系?”
阎钰山……不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顾东厂督主的那位权倾朝野的狠角吗?
顾云瑶与他接触不多,有过两次。一次是在小时候田大人族亲开的百香楼里,眼睁睁看到他是如何抓“内鬼”, 并且准备审讯的。还有一次就是田大人被张榜公示, 择日将要午门处决, 她换了男装,偷偷从忠顺侯府里面出来, 差点被当成霍乱朝廷、私下乱传谣言的贼人抓起来。
两次都是和田大人有关。而今田有仁已经惨死, 他的案情拖了五年之久,涉及的官员有万数。最终还是阎钰山胜利了,利用他的权势, 把一个为民造福的剿匪好官杀了,同时还剿灭了许多敢与他对立的清流党们,真是一箭双雕。
顾云瑶对他的印象,更多的是依据前世, 在过去, 谢钰曾经对她说过, 朝中阉党为患,以阎钰山为首,不少人为了谋求私利,或者保住性命,与清流党们划清界限,纷纷倒戈于阎钰山之下,甚至不惜认他做干爹做干爷爷。
阎钰山才四十左右的年纪,已经有一堆干儿干孙了。里面不乏品级很高的朝廷命官。
一时间朝廷里面乌烟瘴气,阎钰山又勾结内阁首辅陶维,票拟和批红的权力全部都牢牢把控在他们的手里。
所有街市中又有言,皇宫里面有两个天子,一个真天子,一个假天子。
阎钰山就是那个真天子。
顾云瑶道:“父亲,我和阎钰山并无关系,只听说过他们东厂的人手段残忍,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田大人也是他们暗中设计陷害的。”说到田有仁的时候,略微失了神。那么一个好官,就这么没了,还是在今生今世才明白,原来田有仁的离去,对哥哥谢钰造成了那样大的打击,甚至谢钰一度认为,如果当官也不能救得了那些腐朽的人心,要与乌烟瘴气的朝廷命官们同流合污,还不如不要做官了。
“这样的人,女儿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和他们有关系。”
顾德珉有点意外,听到女儿的话,他竟然觉得有点难受。顾云瑶居然提到了当初的福建巡抚田有仁,比起他们这些做官的人,她一个女孩儿还知道为世间的不公愤愤。但是连他们这些清流党们都无法作为的事,她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做得了?今日得见阎钰山在圣上面前得意的程度,那个据说能通神灵的道士被隆宝帝很珍重。为了炼丹,早朝都不上了。
朝廷官员们最怕见到的事,阎钰山最想见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之前靖王来时的态度,惹得顾德珉不快,不过渐渐他也能释然了。面对顾云瑶时,那种猜忌心少了不少。
顾云瑶也清楚,父亲对她的转变。楚容是一个为了目的会不惜动用手段的人,倘若当初母亲真的和楚容有过什么,她也不是顾德珉的孩子,楚容早就不是认她做干女儿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接到身边把她养着。
她根本就不可能是楚容的女儿,顾德珉也渐渐相信了这一点。
他往后靠了靠,倚在靠背上面,顾云瑶站在他的面前,当年那个小小的、如团子一般可爱的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慢慢在长大,身高在抽长,变得比以前还要倔强,也更加坚强。
顾德珉忽然变得不敢看她了,一直以来对蔺月柔顾云瑶母女两个就很愧疚,何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顾德珉道:“皇上要见你,过两天,随我入宫一趟。”
……
到了傍晚,天边还有未散的余霞。顾云瑶正在文舒斋里面练字。
她发现练字有个好处,心烦意乱的时候可以静下心来。
顾德珉说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
皇上要见她?
还有一开始就问她和阎钰山之间的关系?
照理说,阎钰山根本不认识她,皇上也不可能认识她,她很少出府门,有过接触的人也只有谢钰,还有齐国公夫人他们。
顾德珉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半,可能是怕她听了以后受到一些打击。顾云瑶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下笔也更加用力了,很快笔尖力透纸背,等到注意到的时候,纸上居然破了一个小窟窿。
她把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边。
桃枝从屋外进来,端了一盆从未见过的盆景过来,笑嘻嘻地给她瞧:“姐儿您猜,这盆景是谁给买的?”
顾云瑶没心思去想,就胡乱说了一下,没猜中,桃枝又叫她猜一猜。她才回过头认真看了一眼那个盆景。
以松柏为主体,旁边有一块石头,做成了悬崖峭壁之景,小松柏枝干弯曲,几乎要从盆里栽下脑袋来,形态之优美,就如真的临崖茁壮生长的树木一般,好像能从中看到它顽强的生命力。
不知怎么,顾云瑶立即想到了纪凉州,他也如同这一小株松柏一样,顽强地生长,充满韧性。
不等桃枝再说什么,顾云瑶立即丢下笔,就是觉得纪凉州可能会在附近。她立即跑出了屋门,跑到了院子外面,经过栽种的那一小片花圃,又踏出月门,果然在不远的地方看到纪凉州。
他正站在树下,双手环抱在胸前,宝刀就贴在胸口,起先没能注意到她会过来,纪凉州的目光有些远,好像漂泊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准备贴着围墙,轻手轻脚地绕到他的身后,小小地戳他一下,给他一个惊吓。
顾云瑶记得,纪凉州好像有点怕痒痒,那一次她为受伤的他擦背的时候,他就是被痒痒得突然醒了。
眼看着已经绕到他的身后,纪凉州当真还没有发现她,顾云瑶更加大着胆子走近了一些。手刚悬在半空中伸了出去,他的身形竟是一动,很快转过身来,眼神深深地望着她,顾云瑶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堵住了去路。
原来他早就听到了声音!
知道她要来,还故意反将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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