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温凉一路安静地随着梁九功直乾清宫,原本照着他的身份不得递牌子,只是温凉取的是胤禛的凭证,宫中又知道有这么个人,这来往消息的传送自然是快。
康熙帝坐在上首,见着温凉入内,一个纸团丢到温凉头上,“朕不召见你,你就不知道入宫看看朕?白担心你这个臭小子了。”
自从温凉受伤至今,他数月未曾入宫了。
温凉欠身道,“某的确有过。”
“见着你那模样就想揍人,还不赶紧坐下?”康熙帝瞪眼,看着温凉的模样的确像是要训人。温凉老神在在地坐下,而后言道,“某不日便要出宫,今日是来辞行的。”
康熙刚端起茶盏,便一顿,“温凉要出京?”
温凉安然地说道,“确是如此,某欲下江南,顺水路回故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再次点亮。
第六十四章
温凉辞行,是早就有所打算的事情。
他在康熙帝的心中毕竟有着一定的地位, 若是温凉不告而别, 等着康熙帝再度想起他的时候, 胤禛或多或少有些麻烦。这也是温凉知道不合规矩,也要递牌子入宫的缘由。
若是经由胤禛的口中告知康熙帝此事,便无形中带着更多的政治色彩,这不利于此事的进行。
康熙帝道, “你打算回广东?”
温凉颔首, “的确如此,多年不曾回去, 某心中感念。”
康熙帝手中的茶盏咔哒一声放回原位,哼笑了声, “温凉, 说实话, 我不想听见这种假大空的话语。”
温凉平静言道,“某打算游历四方。”这转换异常直接。
康熙帝揉揉额头,看起来对温凉没辙, “朕这么多日没召你,你就不担心是朕嫌弃你了?你倒是痛快,递了牌子就为了这事。”
“万岁爷是为了保证某的安全, 某为何需要质疑?”温凉语调平淡,偏头望着康熙帝的模样很是无辜。康熙摆摆手,把温凉揪到棋盘前,“下棋。”
温凉面无表情地摸了棋子, 面无表情地下棋,面无表情地输了。
康熙帝和胤禛这父子二人似乎都有着同样的恶趣味,温凉在第三次输了后,默然地想到。
康熙帝连赢温凉五盘后,看起来才舒心,悠然自得地饮着茶水,“想过什么时候回来?”温凉端起茶盏,吹散了浮在表面的茶叶,“若是京中无碍,某不打算回来。”
“你这小子,胤禛可知道此事?”康熙帝倒是没想到温凉是打着一去不复返的主意。
温凉微蹙眉心,刚才不注意被茶水烫到舌尖,刺痛让他放下了茶盏,“某不曾告诉过爷此事,因此还请万岁爷不要告知。”
康熙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还像孩子,居然还想着朕给你保守秘密?”
温凉敛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某信任万岁爷,自是不会去做那些背后打小报告的事情。”康熙帝虽不知道小报告是何意,可大概意思也是清楚,看着温凉这般想法,倒是好奇,“若是朕告诉老四呢?”
“那就回来。”温凉淡定得仿佛刚才让康熙帝别说话的人不是他,惹得康熙帝哈哈大笑,“罢了罢了,逗弄你这小子真是无趣,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倒是想知道,温凉可会有变脸的时候。”
莫说是变脸了,除了那极淡的情绪外,康熙帝甚至未曾见过温凉喜笑颜开的模样,想必依着温凉的性格,此生都看不到了。
温凉认真思索,而后答道,“某也不曾见过某变脸的时候,因而某也不知道。”
这种剖析自个,又老实回答的模样,惹来康熙帝的无奈,伸手拍了拍棋盘,“下棋。”
温凉下了半天的棋,回到贝勒府后,还未等入内,便被胤禛叫到了外书房。温凉虽打算出京,只是这毕竟临近年关,大雪封路,温凉也不打算顶着风雪离京,不过是提前告知康熙帝以免不敬。
当温凉意识到在宫内下棋,在宫外还是下棋时,他微噘嘴,无辜的模样让胤禛心口漏跳了一拍,继而了然道,“在宫中也是陪着皇阿玛下棋?”
温凉安静点头。
胤禛让苏培盛把棋盘撤走,“那便不下棋了。”眼见着温凉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胤禛忍不住笑,“先生今日的情绪倒是和缓。”没有紧绷着精神,倒是流露出了不少隐晦的情绪。
温凉道,“某一直如此。”
胤禛笑,把一枚印章放到温凉面前,“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先生把此物放在身上防身吧。”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是把大半身家都交到了温凉手里,凭此印章,温凉便可调动胤禛麾下所有的粘杆处人手。
温凉凝眉,“爷,这等物什太过珍贵,不该交由我手。”
粘杆处行事隐蔽,温凉从不曾过问这个机构。且因为藏在暗处,从来是认物不认人,若是温凉以此凭据要求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粘杆处也只会照做不误。这对胤禛来说的确是个大隐患。
胤禛靠在椅背上,怡然自得地说道,“我相信先生,也相信自身。此物先生还是收下吧。”
胤禛的态度不容拒绝,若是温凉当真要离京,这不过是确保万一的保护罢了。便是温凉不动用此物,路途中也有侍从跟随温凉保护安全。
温凉眼波微动,最终还是收下了胤禛的信物。
如今距离温凉离京还有三两个月,胤禛便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此厚待,的确让温凉有些许感念。
胤禛不知温凉心中念想,开始与温凉谈论起江南如今的局势。这是大事,温凉立刻便收敛心绪开始与胤禛交谈起来。
眨眼间,很快到了年关,今年府上有人过世,禛贝勒府很是低调,谢绝了一切来往,安静地度过。胤禛低调地召了数位幕僚商讨了年初的事情,而后便各自散去。幕僚也是人,在年关时节也有不少告假归家,前院倒是安静不少。
除夕夜,胤禛带着弘晖等人入宫,贝勒府便安静下来,温凉让小院的人自个玩闹去,除了绿意坚持留下来外,便是连铜雀也是离开了。
温凉站在廊下看着飘雪,许久后让绿意不必跟着,自个出了庭院散步。温凉只披着身上狐裘,便是连伞都未撑,散落的雪花便径直地落入了他的脖颈,冷彻寒意侵入骨髓,倒是更让人清醒了。
路上小径都闪着微光,月色清凉,银白光芒照着大地,便是没有灯笼,温凉也能看清楚前方的路径,漫步走到花园中,他发现并非只有他一人有这般兴致。
邬思道安坐在湖边亭子中,孤身一人望着水中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温凉的脚步声飒飒,引起了他的回头,见是温凉站在园门口,邬思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温兄不妨也坐下赏景如何?”
温凉顺着石子路走到亭子口,邬思道单薄的模样让他微微蹙眉,“你穿得过少了。”
邬思道漠不关心地笑道,“无碍,待会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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