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胤禛走前还曾询问过温凉的意见,只是温凉不想惹事,康熙四十年后就开始进入多事之秋,他便婉拒了。
温凉自个撑着伞,身后绿意也自己撑伞,着实是一道景观。毕竟寻常时候下人们见到的多事奴婢给主人家撑伞,哪有主人自个撑伞,丫鬟又自己打伞的道理。只是前院的人来来回回这么多,也都见惯了。
温凉想去的是花园,那里头假山附近引着流水,夏日里是个清净的场所。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在石头小径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毕竟温凉也练过武了,这敛息安静的习惯也是在的。
经过假山时,微许的动静惹来温凉侧目,即便不曾仔细去听,温凉都知道是有人藏在假山对面说着悄悄话。对着这一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温凉微挑眉,他本以为温和看着的电视剧够没有逻辑脑子的,没想到现实可以比电视剧更加不符合逻辑。
即便藏在假山后又能如何,窃窃私语只惹来旁人关注,躲在后头又不能知道前头的情况,若是不慎露出马脚,便是连逃走的地方都没有,怎会有人真的以为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温凉不欲去听他人的私事,本打算继续往前走,只是绿意却大不敬地轻轻扯扯温凉的袖子,脸上带着薄怒,用口型说道,“格格,他们在说您的坏话。”
温凉被绿意的动作带得一顿,这差错间,对面的话语便接连不断地传过来了。
“那些幕僚先生还好伺候吗?”
“得了吧,还不如格格那边的日子快活,只需要伺候格格一人便好了。幕僚先生们是人数不多,可伺候起来也忒麻烦,文人挑三拣四。”
“可是格格那头,嘻嘻,不是有人说是这个吗?”
“要死了,你比什么手势,人家虽是女子,却是大家,又是贝勒爷看重的幕僚,你别作死!”
“哼,我就是说说,在这谁又能知道我俩说了什么。你看呐,满人的习惯,就是家奴才受看重呢,你别看贝勒爷面上看重格格,可谁知道心里怎么想?要我说,咱苏公公才是头一个。”
“这怎能比?格格是幕僚,公公是贴身伺候的,本就不一样。”
“嘿,你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咱皇上那头,受重视的满臣都是自称奴才,那汉臣,可说的都是臣。君臣君臣,家奴家奴,那亲密可不一般呐。”
别说,那摇头晃脑沉醉的感觉,温凉倒是感觉到了。
两人话语间涉及温凉的不多,但另一人那种若有若无的轻视感让绿意听得心里异常恼火。他们说的话倒是有些许道理,如今朝堂上也的确是这样的模样。在康熙面前,满臣自称奴才,汉人自称臣,除开满汉间的差异,也的确是因为大清更亲近满人。
这也是为何在贝勒府上,家生子比外头买来的奴仆更受欢迎的的缘由。
可说话可以,拉踩却不成。绿意扬声说道,“不知是哪来的污言秽语,张公公对下面的人还是太好了,一旦贝勒爷不在,便连说话都不会了!”
温凉本是打算不管,见绿意比他还生气,却是停下来任由她施为,很快张起麟便赶过来把两个跪倒在地猛地磕头的內侍带走,言语间多有歉意,“格格,此事是奴才管教不周,还请格格原谅则个。”
“张公公不必多礼,多舌八卦是人之常情,只需教管一二便可。”温凉淡淡点头。
张起麟面上笑着应着,抓头就把这两人抓了个典型狠狠重罚。这贝勒爷刚走,这股子妖风刹不住还了得,果真是他这段时间吃斋念佛心慈手软了,不然可不得是如今的场面。
温凉一路无话,绿意小心翼翼地看着格格,生怕他有半点不顺心的模样。以温凉这般性格,最后还是被绿意的视线盯得受不住,停下来说道,“方才的事情并不需要记挂,碎言碎语罢了,只是小事。”
绿意抿唇,看起来有点拘束,“格格不嫌弃奴婢多事便好。”
温凉摇头,忽而问道,“你对着我自称奴婢时,觉得难受吗?”他并不是要做正义化身在古代提倡人人平等,只是听着刚才的话语,心中有所感念。
绿意茫然地摇头,“这不是该有的称呼本分吗?”
温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回头又看着绿意,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这么说,爷是希望我唤他主子?”
绿意猛地咳嗽了几声,纯粹是被自个的口水呛到了。这格格思维的跳跃程度,她是真的跟不上了,怎么突然又说到这件事情上来?
温凉默默转头,看着绿意的模样,应该是不想了。
远在塞外的胤禛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吓着了眼前的胤祥,“四哥,你没事吧?”
第三十八章
胤禛坐在屋内,外头风声飒飒, 着实爽利。胤祥听着方才四哥一个接着一个的喷嚏, 看起来很是担忧, 莫不是这两日在外奔袭忙碌,让四哥累着了?
胤禛摇头,“无事,你别挂心。倒是你, 不在外头, 怎么进来了?”虽说是塞外避暑,行宫内还是有许多可逛的地方。胤祥是头一次跟着出来, 看到什么都是新鲜的。
胤祥笑嘻嘻地看着胤禛,“我这是觉得四哥一个人, 还是进来陪陪四哥吧。”
胤禛的脸色微暖, “不必如此, 我是有事要做。你出去陪着胤祯他们吧。”胤祥扁着嘴趴在桌子上,“外头那么些人看来看去都一样,不会有事的, 四哥。”
见着胤祥痴缠,胤禛也没有再劝,埋头把事情处理完后, 已是到了晚上。
康熙宴会,阿哥皇子们都出席了,就连随行的大臣也都自然了些,到了宴会后期, 彼此间敬酒也是常事,康熙并未禁止,反倒是乐呵呵地坐在上首和胤礽胤褆二人说话。
胤禩端着酒到了胤禛身边,温润如玉的模样引来旁边几位老大臣的默默点头,“四哥,这杯酒我敬你,若是弟弟有些许不周,还请四哥原谅。”胤禛没说话,端着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只是胤禩喝完酒后并未离开,而是又取了杯酒站在胤禛身边看着场内的情况,许久后说道,“四哥,看着场中热闹的画面,怎么你还是这般严肃的模样?”他语调中含着笑意,不似是批判,反倒带着调侃的意味。
胤禛淡淡说道,“我高兴。”
胤禩好奇,转头又看着胤禛,“四哥现在很高兴?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心里高兴。”胤禛饮了口酒,看着胤禩有点闷闷的表情,招手把胤祥叫过来了。
还没等胤禛说话,胤禩便知道胤禛要做什么,便先开口,“十三弟,你看四哥现在的模样像是高兴吗?”胤祥方才在那头被两个哥哥灌酒,好不容易被胤禛叫来逃脱了那个场面,心里正高兴呢。抬头看了眼胤禛的模样坦然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四哥到底高不高兴,但我知道四哥挺放松的。”
胤禩看了眼胤禛,又看着被胤祉叫走的十三弟,眼色渐沉,“四哥是想说些什么?”
胤禛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漠地说道,“八弟想太多了。”他脚步不顿,人已经掩盖在人中去了。胤禩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的酒杯早已被他的体温浸染,变得微热起来。
他也一口饮尽,可惜这种酒温暖后便不好喝了,带着种无法祛除的涩味。如同胤禩现在在灯火下明明暗暗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却带着几不可觉的薄怒。
……
温凉在屋内奋笔疾书的时候,也曾狠狠打了喷嚏。在排除了伤寒的可能后,温凉突然想起来,现在康熙四十一年,那日后乾隆的母亲钮钴禄氏也约莫在两年后会在选秀中被赐给胤禛,随后直接到了康熙五十年生下弘历。
如此算来,温凉倒是得开始查查这间事情了。毕竟温凉也曾听闻过,康熙晚年的时候对胤禛四子弘历异常疼爱,甚至带入宫中管教。这样的传闻虽然只是传闻,却不一定没有任何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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