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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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承知道太子能放他入境,必是禀过了皇帝的,于是收拾妥当后,先去拜见贞元帝。

贞元帝先前虽是将计就计,但自家也的确是有病在身,册立东宫大典当日的突然昏厥也不是装的。

他痛痛快快解决了几块心病,也以铁腕整治了自己儿子,但毕竟岷王与梁王也是他亲子,他亲儿子想杀他,不论初衷是什么,家中出了这等事,他总是免不了寒心。

也不知是否内热之症已经开始显弊,经过去年那一番折腾,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转过年这小半年的工夫,他就病了三回。他已将大半政务交由桓澈打理,眼下专心在乾清宫调养。

他看到宗承递上来的那封写着“父皇亲启”的信时,一时气怒攻心,险些再度厥过去,将太医宣来,吃了几丸药,这才缓过来些许。

宗承从始至终都面上无波。待到贞元帝平复下来,他才再度开言道:“陛下何必为了这种人性已泯的禽兽之辈动气伤身?陛下若是气得宾天,才是正中他下怀。”

贞元帝一面喝蜂蜜水,一面道:“那么依你之见,朕应当如何?”

“我不会为陛下出主意,不过随口一劝而已。陛下机悟过人,何去何从,应当比我清楚。”宗承淡淡道。

贞元帝微微眯起眼。

皇室父子之事是最不能插手的,无论宗承主意出得对还是错,他随后想起,都会觉得宗承居心叵测。

看来宗承真是看得再明白不过。若是他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七哥儿才是真正遇上对头,能否斗倒,还要看他的造化。

只是宗承这人有一点实在惹人不快,就是太过猖狂。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在御前竟然明目张胆自称“我”,这可说是绝无仅有的。

贞元帝问宗承前来可是专程为着给梁王那孽障送信的,宗承道:“并非专为送信而来,只是想跟陛下做一笔交易。陛下先前也跟我做过几笔交易,应当知晓我这人最是守信,且与陛下做交易绝对是诚意十足的,陛下只赚不赔。”

“不过我有个要求,”宗承缓声道,“陛下要对太子殿下保密。”

关于约见宗承,桓澈确实预先知会了贞元帝——这种事是不能瞒也瞒不住的。他届时必是需要调集兵马的,他需要他父亲的配合。

他也听说了宗承前去面见他父亲的事。至于宗承的目的,他大致能猜到。宗承与他各设防心,在会面之前自是要各自做好准备的。

他将交涉日期定在了五月中,随即使人知会了宗承。

交涉前夕,他规整了文牍,正要转去安寝,就见顾云容忽然寻来。

她踟蹰着道:“明天你去跟宗承商洽……”

桓澈沉下脸来打断她的话:“你休想跟去!”

“我不是要跟去,”顾云容坐到他书案后头,随手抽来笔山上的一支紫罗笔把玩,“我是想让你问问他,当初在崇明岛的贼船上时,他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我当时忘记问他了。”

“你问此作甚?”

“当然是想看看我的易容是哪里出了差错,往后好改进一二。”

桓澈面色数变,临了问:“你当时为何要给自己取名胡贵?”

“你难道不觉得这名字十分吉利嘛,胡贵与富贵谐音,”顾云容笑嘻嘻道,“那你又为何叫陈高?”

“你不是总说,我个头太高,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戳到房椽上去了,我便给自己取名高,陈是临时捞来的姓氏。”

顾云容捏着笔杆子晃了晃:“这样说来,你这名字倒是贴切……”

“你明日好生在宫里待着,等我回来。”桓澈再度交代道。

顾云容微微撇嘴。

这两日,他总是念叨着这些话,好像她会再如当年一样逃走似的。

桓澈也发觉了自己的絮叨,轻轻吁气。

当年那件事,他想想都后怕。

交涉的地方就设在城外的一处田庄上。

是日,桓澈从文华殿出来,便径直出宫。

郑宝告诉贞元帝说小爷已去跟宗承商洽时,贞元帝颔首,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沈家女,何时临盆?”

郑宝答道:“太医估摸的日子是七月末八月初。”

郑宝嘴上答着话,眼睛却是暗暗打量皇帝,一心想要问问皇帝可是当真相信那沈家女的话。

说来也是出人意表,去年于思贤将一众人犯押解入京后,原本万事停当,就等集中处斩,但狱中却是传来消息,说已被判了极刑的沈碧音有了身孕,并称腹中胎儿是梁王的。

陛下听闻后,经过慎重考量,这便暂且留下了沈碧音的命。梁王身犯死罪,按说其子亦当死罪,却不知陛下为何要留下沈碧音的性命,甚至还命太医每隔一月前去为她诊脉。

莫非是要留梁王子嗣一命?但梁王除爵是迟早的事,即便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庶人,不可能袭爵,更不可能再度封爵,能不被幽禁终身就已是谢天谢地了。

那既是如此,万岁又为何有此一举?

郑宝暗暗摇头,果然圣心难测。

宗承与桓澈会面之后,半分不兜圈子,径直说了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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