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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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文书符命后,便有一道童托承一填漆大托盘至顾云容面前。托盘上端放一青玉薄胎寿元福极卧足碗,色泽碧润,薄如蝉翼。

顾云容擎手,往碗内滴血三滴,道童施礼退下。

不一时,皇帝銮驾至。

贞元帝今日乘的是天子大辂。辂身高近一丈四,广约九尺,前雕雁翅龙首,四角垂如意滴珠,金堆玉积,端严豪奢。

天子仪仗亦是盛大恢弘,左右围随,仪从煊赫。

贞元帝一身吉服,绛纱深衣,意态闲适。他落座后,身后缀行的一干亲王才依序入座。

适才贞元帝才在奉天殿接受群臣朝贺,又与诸子臣工宴饮一场,目下正微醺,诸王亦各有醉色。

顾云容暗觑桓澈,依稀见他面色如常,正与淮王低语。她觉着他仿佛神情严正,猜度大抵是在说甚政事。

桓澈其实极是海量,她曾试图灌醉他,但末了一坛烧酒下去,他只是面染酡红,倒是她为着劝酒连饮几盅,最后一头伏倒,人事不省,再醒来已是赤身裸体蜷挂在他怀里。

顾云容不禁低头,双耳晕霞。

果真往事不堪回首。

桓澈与桓朗的对话仍在继续。

桓澈飞快收回扫向顾云容的目光,依旧严容转向桓朗:“我瞧见她看我一眼,然后低首红了耳朵。”

相去过远,其实他根本没看清顾云容耳红与否。但她那姿态他实在熟悉,一般是羞赧之下才会做出的,她又惯爱红耳朵,他便推测她是因着羞赧红了双耳。

桓朗亦是一本正经:“七弟好眼力,隔这么远竟能瞧见人家姑娘红了耳朵,我连她耳朵在哪儿都没瞧见——那可要恭喜七弟了,一般而言,姑娘望你而娇羞,那便是心中开始有你了,七弟敢怕是好事将近。”

桓澈即刻纠正:“她心中原就有我,一早便有。”

一旁的岷王侧过头来:“六弟跟七弟嘀咕什么呢?我观那面汝南侯家大夫人身侧似有个面生的美人,只她总垂着头,瞧不真切。六弟见的美人多,不知以为如何?”

桓朗未及出声,桓澈已冷然道:“五哥怕是醉酒瞧错了。”

岷王忌惮桓澈,闻言酒醒一半,讪笑着转回了头。

好容易等到斋醮罢,钟道官又下坛上前敬献仙药。

顾云容暗暗摇头。其实皇帝的所谓内热旧疾,不过是长期服食丹药所致。不习外丹,自然平安,斋醮做法又如何能除掉体内积毒。

她曾推算过,皇帝是在桓澈降生之后才开始修习外丹之术的,不由庆幸。如若不然,桓澈怕也会为其连累,体内若积蓄丹砂、汞等毒物,会遗祸后代。

大约自古最畏死的便是帝王,享尽人间荣华极乐之后,总是不甘抛舍,这大抵也是不少帝王迷醉长生的因由。

贞元帝颇为开怀,命内官收了仙丹,又颁下各色赏赐有差。

汝南侯沈章率沈家众人齐声叩首谢恩,钟道官则行了个稽首礼。

贞元帝与钟道官论道少刻,大赞其道法高深,赐下一袭大红金丝百鹤法氅,又赠真人称号,恩准其往后自由出入西苑。

顾云容见荣王好似抽空往钟真人那边看了一眼,忽觉那道官怕不是来给皇帝诊疾那样简单。

西苑法事散后,顾云容随陈氏等人往宫内去。陈氏原要安排人送她出宫,但她婉言拒了,说想去拜见一下太子妃。

陈氏等人似觉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倒也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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