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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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澈适才梦醒后再度失眠,便索性穿戴齐整出来散心。

不知信步走了多久,他忽听握雾低声道:“殿下您看,那边有人。”

桓澈循着握雾的目光望去,便见月光下,几道身着灰色劲装的身影迅速从林中掠过。

桓澈即刻敛神,沉声道:“跟上去。”

顾云容觉得她今晚大概是不能跟谢景掰扯清楚了。

谢景似乎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多年婚约一朝被解的事,仍旧心存侥幸,再三表示自己会竭力去为顾同甫奔走、去劝说父母,也希望顾云容能再行考量。

顾云容见无法一下子说服他,也未再多作言语,只道天色不早了让他快些回去。

月色若水,一阵风起,一抹樱花瓣飘落顾云容青丝云鬓,恍如轻烟密雾里点了一抹娇粉,越显临风而立的姑娘玉貌幽花娇娆,殊色迥兮出群。

谢景一刹那看痴了,抬手去抚她发间娇粉。

顾云容后撤一步避开,谢景也回过神来,却并未收回手,低声道:“兜兜头上落了花瓣。”

顾云容心中嗟叹。其实谢景极会花心思讨姑娘欢心,逢着年节亦或她生辰,他都会翻着花样给她送礼,有时是近来时兴的绢花钗环,有时是亲手做的小摆件儿,送时还不忘夸她越发好看了,然后关切地表示她好似又清减了,交代她不要为了纤瘦刻意节食。

虽然顾云容私心里并不相信男人的这种鬼话,她就不信她若真吃成个胖子谢景不会嫌弃她,但这种话听着实在舒坦。

而她对桓澈,活像是谢景对她。她也是挖空心思试图亲近桓澈,念书女红上都没发挥出来的聪明才智全使在了这上头,然而媚眼都抛给了瞎子。

如果她喜欢的是谢景,事情会简单很多。

真是冤孽。

桓澈纵马领着一班护卫追捕而至时,正看到小树林里谢景欲为顾云容抚花的举动。

拏云也远远瞧见了这一幕,但也只是一瞥,人家表兄妹如何也不关他事。他环顾时忽地一顿,猛地朝着某一处张弓搭箭。

桓澈比他的反应更快,拏云的箭还在弦上时,他的两枚飞镖已呼啸着没入蒙着月色的树丛。

顾云容只听身侧传来两声闷哼,一惊回头,就瞧见几道暗影就地一滚,鬼魅一般窜出。

桓澈不知何时跃下马背,如风而至,在顾云容等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已领着一众护卫三两下将几个从树丛里窜出的人按在了地上。

干脆利落的身手看得众人又是一怔。

顾云容借着月光看清了地上那伙人的穿着打扮。

清一色的灰色劲装,下头的兜裆布从脖子绕到胯下,最后在腰间绑定。

瞧着像是间者,也即为后世所熟知的忍者,此时的忍者也可称间者或乱波。日本国名早定,眼下正逢日本战国乱世,乱世是忍者、忍术发展的巅峰时期。

间者会在月光较明的夜晚换上一种可两面穿的衣裳,这种衣裳里为茶色外为灰色,如此便可在面临追捕时中途将衣服换个面儿,以迷惑对方。但这几个间者显然未曾变装,大约是因为桓澈的追击实在太快。

顾云容惊魂未定,她刚才神思不属,竟未曾留意到身边的树丛里窜进了几个间者。

可钱塘县怎会出现间者?难道倭寇在密谋什么?

桓澈命人将那几个间者押走,转头走了两步,又略略转眸,目光扫向顾云容一行人。

第八章

众人见他停步,俱是一愣。

桓澈立了少顷,不知在想甚。少焉,又调回视线:“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要出门。”言罢,翻身上马,一纵而去。

顾嘉彦一怔,王爷这是跟他们兄妹俩说话呢?

谢景盯着桓澈远去的背影,满面困惑。

这个人似乎家资巨万,又举动怪异,身手还那般超绝,兼持有疑似倭刀的长刀……

谢景的神色落入顾嘉彦眼中。他上前在谢景肩上一拍:“莫看了,那是我家中一门拐了百八十道弯的亲戚。”

横竖王爷走了,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再者说,王爷未开口让他们明示他的身份,他只能这般打掩护。

谢景满面狐疑之色:“怎生从未听说过?哥儿跟兜兜又为何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跟着他四处胡闹?”

顾嘉彦叹道:“我家亲戚你又未曾认全。你也瞧见了,我们这亲戚阔得很,我们把他招呼好了,说不得他肯花大价钱将我爹捞出来呢?我爹被扣上的虽是通倭这等大罪,但你也当知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你可千万莫要说出去,他这等富得流油的阔人,脾性也怪,你休要坏了我们的计较。”

顾云容觉着她哥这瞎话简直越编越顺溜,她都几乎要信了。

谢景即刻道:“那也不能让兜兜跟着。”

顾嘉彦白他一眼,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谁知道这位亲王殿下怎么想的,依他看,这位根本就不是个正经人,八成是惦记上他家小妹了,他得看紧些,可别让他小妹被哄去了。

谢景望向顾云容。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顾云容,顾云容短期内应当不会再行定亲,他还有机会从长计议。

才从适才变故中回神的秋棠见顾云容左右环视,小声问道:“姑娘在找甚?可是落了何物?奴婢给姑娘找。”

姑娘自小就丢三落四的,老爷跟太太数落多少回都不顶用,所以她觉着姑娘兴许是又掉了什么东西。

顾云容摇头。她只是忽而想到一件事,心下纳罕。

那几个间者为何会奔逃至此?是慌不择路下的巧合,还是另有缘由?

顾云容能思虑到的事,桓澈自然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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