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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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说是来送请帖的。”

若澄狐疑,还是回房换了身衣服,前往北院的主屋。

端午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微热,苏见微穿着一身轻薄的夏装,身段纤细,轻薄的布料自带几分仙气。她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待若澄的空隙,稍微打量了下屋子里的布置,算是无功无过。她见若澄进来,礼貌性地从座位上起身,与若澄互相见礼。

苏见微看不上若澄别的地方,对她的容貌还是印象深刻的。以前在女学的时候,若澄谨言慎行,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苏见微已经记住了这个女孩的相貌。没想到她嫁给晋王以后,气度越发雍容,那美貌也随之变得更加惊人。

若澄落座,问道:“不知道苏姑娘登门,所为何事?”

苏见微从袖中取出一份红色的请帖:“我是为了家姐的婚事,特意来王府送请帖。日子定在七月,到时王妃若有空,来喝一碗喜酒。”

若澄看了一眼请帖,请帖写的是朱翊深的名字,朱翊深不在才送到她这儿。不过这种小事,按理来说请个下人送就可以了,没想到苏见微会亲自来送。她笑道:“真是恭喜了,令姐和叶先生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到时候就算我不能当场,也会备上贺礼。酒席是摆在苏家?”

苏见微点头:“自然,一切婚事都是由苏家操办的。”

若澄曾听叶明修说过,他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此婚事由苏家操办也说得过去。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千金,不能嫁得太随便了。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私事,若澄也不好过问太多,只点到为止。苏见微又接着说道:“近来府中事务繁多,我一直没来得及登门感谢晋王上次在龙泉寺后山出手相助。晋王殿下应该跟王妃说起过吧?”

若澄一愣,没想到朱翊深在后山出手所救的女子竟然是苏见微。难怪她当时看到侧影,还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无论是不是苏见微,那日朱翊深已经做出过不会再纳其它女子的承诺,若澄倒没那么介意了。

“王爷倒是跟我说过。当时看到苏姑娘有难,出手相助。王爷一向心善,换了别人同样也会出手,苏姑娘不必太过挂怀。”

苏见微看到若澄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今日来,也就是想探一探虚实。但这晋王妃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拿捏。

她笑着说:“话不是这么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报答王爷的。”

若澄觉得她这话有番深意,但也没去细想,苏见微便起身告辞了。

当天夜里,若澄躺在床上没有睡着。白日里苏见微来府上,用意好像不仅仅是送请帖这么简单。她是得到过朱翊深的承诺,可若苏见微有别的意思呢?忽然她听到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是什么人在奔走相告。若澄从床上爬起来,呼唤素云。

素云很快进来,低声说道:“王妃,太子妃薨了。”

第76章

太子妃是夜里难产血崩而逝, 孩子也没能保住。东宫的太监来报信时,惊动了府里的人,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若澄听后, 心中也不是滋味。朱正熙还那么年轻,就要承受丧子丧妻之痛。但太子妃自怀孕之后, 身体每况愈下,太医院早就断言,生子之时或将十分凶险。

所以这个结果又算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第二日,若澄按照规矩, 进宫吊唁。

东宫一片缟素, 太子妃生前的宫人都跪在灵堂哭灵。宗妇依照长幼顺序进香,朱正熙站在灵堂一侧,神色肃穆,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澄进了香,看了朱正熙一眼,就同其它宗妇一起出了灵堂。她们所能做的事情有限, 何况生死有命, 人力在天命面前, 本就十分渺小。

她们在东宫坐了会儿, 安静地喝了茶, 然后便出了东宫。一个妇人一身素服, 扶着丫鬟仆妇哭天抢地地赶来, 好像是太子妃的母亲。等她进去了, 前面两个宗妇小声议论:“听说太子妃这病十分蹊跷, 好像是被克死的。”

“你可别胡说八道。”

“怎么是我胡说?大家都在传呢。太子妃年纪轻轻嫁到东宫,这还没两年光景,憔悴成那般模样。都说她的八字跟皇宫不和,不该嫁进来的。当时家里也给她和太子合过八字,说会被克,但是知道来当太子妃,舍不得那尊荣。可这富贵还没享两年,先把命送了。”

“你快别说了,我听得浑身发冷。”另一个人抱着手臂,低头匆匆往前走。

经过花园,若澄忽然肚子疼,就告诉引路的太监在原地稍候,她找了一处偏僻的茅厕进去。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往来,若澄能舒舒服服地解决问题,谁知她刚解了裙子,就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敢约我到这里来?”一个柔媚的女声。

“心肝,快给我亲一亲,我想死你了。”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衣服细细索索的,两人似乎在那亲热。

若澄听得面红耳赤,也不敢吭声,只是捂住口鼻。只希望那对野鸳鸯完事了快点走,不然她要在这里憋死了。

“你说咱们这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男人问道。

女人轻笑:“这我如何知道?反正那老东西整天炼丹药,也没心思管别的事。据说昨夜太子妃没了,东宫派人去仁寿宫禀报,他只交代了一句‘好好安排后事’就没下文了。太子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尚且如此,我这个孩子算什么。”

若澄听这女人说话的口气,隐隐觉得不对。她口中的老东西,莫非是指皇上?皇帝的女人与人私通,还有了孩子?太医都没发现?这可是混淆皇室血统的大罪啊。若澄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额头上开始冒汗,原先的几分好奇心一下子都收起来了。

“你别拉我裙子,你……”女人嗔了一声,然后响起呻/吟声,“别伤了孩子……”

他们似乎很快完事,男人意犹未尽道:“你说皇上现在整天沉迷于炼丹,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想做皇帝,当初夺皇位做什么?”

若澄听到这里,忽然浑身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在说什么?

那女人跟她似有同样的疑问,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皇上不是奉先帝的遗诏登基的吗?”

男人似乎懊恼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更小:“什么遗诏,那遗诏谁都没看到过,包括三位阁老!当时先帝身边只有大太监刘瑛和宸妃两人,有没有遗诏,他们心中最清楚!不过,皇上登基之后,宸妃被逼殉葬,刘瑛早就没影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皇帝一直忌惮晋王,多次想要下杀手,但都没找到机会。他已经是皇帝了,他在怕什么?”

若澄心跳得飞快,身上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候,外面的人说:“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快走!”然后一串脚步声远去。

过了会儿,好像是引路太监来寻若澄,若澄双腿发软地从茅厕出去,心里一片乱糟糟的。刚才男女那番对话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都没办法好好思考。回府的马车上,她仔细回忆娘娘当时听到要殉葬时的表情,好像很意外,又仿佛早就猜到。那个时候,若澄年纪还小,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如果娘娘一直呆在先帝身边,她也许知道有没有传位遗诏。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需要“殉葬”呢?

若澄又想到了朱翊深。

先皇病重的时候,朱翊深恰好不在京中,是后来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她几乎本能地做出一种猜测,大太监刘瑛和娘娘都知道,先皇本来要传位给朱翊深,当时还是鲁王的端和帝不甘心,提前进京,控制了刘瑛。他请出的那道遗诏,根本就是假的。而后为了毁灭证据,他将两个人证全都以名目杀死。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遗诏是什么。

这么一想,若澄觉得浑身发抖,后背阵阵发凉。她一直认为先皇薄情,狠心要了娘娘的性命,他生前的宠爱都是假象。可若是先皇根本就没有下过那道殉葬的遗诏,这一切都是端和帝的阴谋呢?那么端和帝不仅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朱翊深的皇位,还杀死了娘娘。若澄不敢想象,若是朱翊深知道了真相,结果会如何。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素云和碧云见她脸色很差,还以为她生病了,要去请大夫。

“我没事。想一个人静一静。”若澄说道,她们便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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