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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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视线落在这柄漆黑的剑上时,眉头动了动,他带着股探究的味道看了眼季柯,又看了眼丹阳,见丹阳不为所动,便不出声。

穹影苍穹剑影。回到季柯手中,便是如鱼得水。季柯轻轻弹了下剑身,方才还万里的远空忽然起了乌云,地上起了风,云层中电光无声一闪。

不过片刻。

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飞远了的金蛟又回来了,一边往下飞一边缩小了身型,最后落在水猊兽脑门上它脑门上毛软。

金蛟眨眨眼,粗声道:看我干什么。我就是去舒展下筋骨!

摩罗那:没忍住叹了口气,依稀记得某条蛟当日海渊水底也是好汉一条宁死不屈的。不过这种能屈能伸的特质,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十分熟悉。

季柯道:你们三个,和老四一起去巡山。

金蛟乃蛟王,飞得高又远,能见常人所不能及。比起雪蛤这种生物,它毕竟是有脑子的,懂得进退,不会无知无觉硬是要吸纳消化不了的灵气。再说它已然是蛟王,再修炼也不会有如何大的进度,除非它化形成神。不过成人这种事,没个万把年,成不了。

脚下雪松厚,踩起来有吱嘎声响。

前面比试如何。

小天门胜。

季柯哂笑:这算不算神仙打架。

丹阳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季柯看过来。前头只留了元明一个人撑场面,其余弟子不声不响已散至太华山脉各处,而丹阳与季柯,他们正要往大殿去。

我昨天,去了山下。

季柯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丹阳在回答他先前的话。哦,这倒是稀奇。他这个问话的人都忘记了,想不到被问的还记着。他转了转眼珠:怎么,给我买东西了?

原来下山要买东西吗?丹阳有点疑惑,他摸了下身上,才想起来出门从不带钱,就是上次去富锦镇住店,也是季柯掏的银票。没有钱买。他说。

季柯哑然失笑,伸手去拉丹阳:逗你的。傻乎乎的。

说丹阳傻。季柯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丹阳却一反常态,驻足没走。他昨晚在大殿烧了一晚香,又起早主持群英会,特地不见季柯,才觉得心中如往常平静。可是看到摩罗那往后山去时,丹阳只略一思索,就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这才有雪竹林碰面一说。

方才所有人都走尽,只有季柯与他说着话,丹阳明面上听着,实际心思却飘了十万八千里远,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容易出神,他猜测与正在重聚的剑心有关。且不论何缘故,昨夜那女人的话时常在他脑中飞来飞去,间或有季柯倚着手拨弄烛芯等他的场景。

有惑便问,这才是证道。

所以丹阳定了定,说:我昨天去山下,遇见一个女人。

又被提了一茬的季柯:啊?莫名其妙之余,心道,别说你和这女人一见钟情,他是死也不会信的。不过丹阳不谙情爱,他该不会是被女人骗了吧。

丹阳却不管季柯活络的心思,自顾自说:她很强,能对着空白的纸,去想人。

什么玩意儿?女人很强?季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想出言反驳,忽然意识到丹阳话中不同寻常的地方。等等,他不会是

我问她为何如此,她说心至影至,是为相思。

彼时他们站在一处高地,今年天格外冷,雪多且厚,四望皆是茫茫白色,连点青翠也无,远处金蛟的身影翻腾在云层中,破云之后,自云间漏下的是丝缕金光。季柯闻言,心中忽然一动,就转身去看丹阳,但见丹阳面目沉静,一字一句,既坚决,又稳妥。就像他平时出的剑招。必然是以心为向,绝不虚妄。

季柯道:你懂相思?

果听对方说:不懂。

而后顿了顿,方说:可她问我在想谁,我想的是你。很奇怪,师兄弟与我相伴百年有余,惊鸿于我如半身,这太华山更是日常起居之地。我为什么会想你?

丹阳坦荡荡的视线,几乎要将季柯的脸烧出一个洞。

季柯怔了大半晌,笑意漫上心头,再至咽喉,就连脸部表情,也不受控制一般扭曲起来。终于忍不住狂声大笑,笑声之豪气,把旁边啄着松子的鹤都惊起好几只。

他在魔界时,因地位尊崇,模样俊美,要什么没有。佳肴美人这种信手得来。说想他,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不过魔界那种地方,谁都知道,既坦诚,又奸诈。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又有多少是忠贞不变的呢?他就算宠幸个把人,也要妨着对方是不是捅他一刀。

偏他撩拨别人行,然而他人花言巧语,季柯听得太多,早已麻木。

万没想到,从这个剑痴嘴里说出的话,竟令他心动至如此地步。

丹阳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人大概脑子又有毛病了。果然找他求证还是错误之举。看来,就算是烧了一晚上的香得出的结论,也并不全是妥当的。老祖宗并没有指给他正确的方向。

他微微一叹,知道无非是落下个令季柯出言讽刺的把柄,便不再多言,甚者,就想立即御剑而去。昨日、今日、他日,万事都如朝露,转瞬即逝。

却不料被季柯拦住,对方面上还有得色。

你才与我示爱,转眼就走人,是不是有违你剑门作派。

示爱?

丹阳道:我没有。

他连爱也不晓得,又如何去示呢。

季柯见他眼神确实清澈无辜,不似作假,端详丹阳半天,方思忖,这个人心性说狠也狠,说纯也纯,如果不是自己三番四次招惹作弄,应当是这辈子也不会涉足情爱的。而他所说相思困惑,多半是达不到爱的程度,最多是有别于兄弟手足,令丹阳一时闹不明白这种世人都会有的懵懂心动是什么。

像这种懵懂心动,若加以疏导,可以淡化。但如今他主动落到季柯手中,别说是刺都不生一根,眼下有了这么些苗头,季柯当然会拼命揪住,就算拔苗助长,也绝不便宜别人。

故而当下眼珠一转,既温柔又哄:当然有。你看,你既不会与师兄弟做那种亲密事,也不会无端端想他们,更不会对他们避而不见。你心中无我,我在你面前,也能视如无物。心中有我,才会夜不归宿。你之心如亘雪,如今起了涟漪,自己都不知道么?

他一番话,并没有作假,听来十分缱绻,丹阳琢磨了一会儿,但因为他不知人间情爱,所以没有东西可以比较。想想,或许季柯说的是对的,毕竟这种陌生的感情,从未有过。于是就说:那你是否就是我的道侣。和他们人间结亲一般。

道侣?当然不是。拉拉小手亲个小嘴,怎么就叫道侣了呢?季柯哑然失笑。

可是丹阳十分庄重,毕竟亲不能白亲,手不能白拉。他想的人,也不是白想的。

如果是道侣,便不能以寻常师弟的身份对待,应当敬之重之爱之。

要丹阳自己承认,那可真是难得。季柯最多也就想着怎么把人哄开窍,万没想到他自己也会开窍。这么一寻思,当下先认了这个身份。不错,就是道侣。

丹阳凝重的神色这才略松下来,面上浮出微微笑意,就像是山上的雪逐渐开化。困扰他多时的心结终于解开,他也不用再避着季柯。

既然这样,等群英会的事办完,我叫师父回来,挑个好时日把事办了吧。

丹阳道。

季柯有些谨慎,你指什么。

要成为道侣,不需要结亲么。丹阳想起昨晚所见一片红绸灯海,若这太华山亦染一层喜色,应当也不错。在他看来,做一桩事像一桩事,收弟子需办大典,那么,剑门首席大弟子结一个伴侣,也应当如此。典礼奢华,季柯应当会喜欢。

丹阳想的倒是周全,然而季柯可还没那个想法,他最多是想和人亲亲摸摸再好一好。眼看丹阳兀自做了决定便愉快地要走,季柯一把拉住人,道:要结道侣,可不是你嘴上说说,也不是结个亲就成。

丹阳看着他。

季柯勾唇一笑:有一桩事,是一定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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