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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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馨宁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一向是畏寒的,长年手足冰凉难以入眠,一年之中倒有八九个月离不开汤婆子。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两年三灾九难的,身子一天弱似一天,夜里时常犯懒不肯起床,于是后半夜汤婆子冷了之后,她便时常被冻醒,只得醒一阵、迷糊一阵,听着更鼓熬到天亮。

这件事,她自己原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料韩五竟能留意到这些细节。葛馨宁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又有些乱了起来。

韩五似乎睡得很沉,可是葛馨宁始终无法安心在他怀中入眠,只好等天明之后送他走了,再重新钻回帐中去睡回笼觉。

于是这一日,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不过后来,她们渐渐地对这样的话题失去了兴趣。

因为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同样的事情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葛馨宁猜不透韩五的心思,但他既不说,她便也不问。

入冬之后连着下了几场雪,葛馨宁越发不敢出门,只管每日添了上好的银炭,将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躲在帐中描龙绣凤,日子过得倒是清闲自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韩五的差事忽然勤谨了起来,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赶回来吃。

但他不回来的时候,总会差小远回来说一声,生怕葛馨宁等着。

葛馨宁有些不懂。

晚饭而已,他即使回来也往往一语不发,又怎知她一定会等他?

这么相信她吗?

葛馨宁几次想问他,却始终不敢开口。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怕他的。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葛馨宁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小皇帝并非痴傻,但每次提到“小皇帝”三个字,他便勃然变色,因而葛馨宁虽提过几次,却都没能说明白。

于是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一转眼居然已近年关了。

今年府中与往年不同,居然一过小年便大张旗鼓地办起了戏酒,每日宾客盈门,迎来送往煞是热闹。

葛馨宁想起新春那日元哥儿说的话,此时却由不得她不信了。

三年。

韩宅三年无宴饮之乐,今年却忽然大办戏酒,难道韩五先前果然也是有重孝在身?

可他……

怎么会呢?莫非他在三年之前,原本也是有亲人的?

寻常宫人内侍,都是自幼净身入宫的,他莫非不是么?

葛馨宁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韩五的从前一无所知。

不过想想又释然了:她对他的现在,又能了解几分呢?

因为葛馨宁一直称病,所以外面那些来礼尚往来的事,是从不报到她这边来的,她也从不过问。

谁知年三十这一日却偏有一人不识趣,非要见见宅子的女主人不可。

在前面接待的偏偏是老实木讷的静嘉,几次劝慰无果之后,只得叫人来说给葛馨宁知道,说是重要的客人,开罪不得。

葛馨宁本不愿出门,听见说是“重要的客人”,却又犯了难。

伴君如伴虎,尤其小皇帝又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韩五在朝中必然已是如履薄冰,如果她在这里怠慢了什么人,会不会惹来大是非?

反复思量许久之后,葛馨宁还是不得不叫兰姑陪着,装扮停当到前面来见见那位“重要的客人”。

谁知见面之后,她才知道还是不出来的好。

齐家二公子,齐思贤。

葛馨宁在门口站了许久,勉强堆起笑容,款款走了进去:“丫鬟们只说来的是今年的新科榜眼、上书房行走的齐大人,我竟没想到便是齐二公子您。劳您久等,实在罪过。”

齐思贤直等到葛馨宁进门走到眼前,才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为礼:“劳动韩夫人大驾,思贤甚是不安。”

葛馨宁吩咐丫鬟添了茶来,在主位下首的搭背椅子上坐下,向齐思贤让了一让:“妇道人家久居深闺孤陋寡闻,如今残冬将尽,却还不知道春闱放榜,实在可笑。未曾向齐大人恭贺金榜题名,大人莫怪。”

齐思贤再次拱手,谦逊地道:“小小一个榜眼而已,原不值得‘恭贺’。倒是韩夫人至今尚能记得贱名,思贤已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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