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一天天好似度日如年,但一天天却又仿佛快若闪电。
筹备婚礼的这段日子,最是喜欢,也最是焦灼不安。
稍有闲暇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患得患失地想:会不会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他本来是永久失去了陈琉璃,注定了永远无法得到她,不管他用尽什么法子都好。
可竟能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他……也有这个福分堂堂正正地揽她入怀?
范垣甚至又有些疑神疑鬼,这会不会又是上天跟自己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突然又想到当初跟陈翰林的“状元”之约,正是因为白白浪费了那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导致他阴差阳错的失去了琉璃,如今……距离成亲还有这数月,谁知道又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数?
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一刻也不能再等。
这连月来,范垣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他人在马上,放眼看去,街市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双双或好奇或敬畏或者羡慕的眼神……跟天上的日色交织在一起,晃的他几乎眼晕。
人生有四件儿最为得意的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现在该是他最得意的时候,金榜题名他早有了,他乡遇故知……不去想这没要紧的。
至于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岂不正是现在?
人生的四喜他已经占了三个。
只是范垣并不觉着如何狂喜,被众人拥戴艳羡,他的心中却竟空落落的起来。
想念那个令他觉着可恨,又极为可喜的人,想看到她似嗔似喜的脸,想听到她若即若离的声音。
想要立即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再也不放开。
***
也不知是怎么到了温家的,被恭敬过头的司仪指引着下马。
直到看见温养谦那张满布着敷衍式喜色,且隐隐透出些许不悦冷峻的脸,范垣才略微清醒过来——明白现在这并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
养谦为了妹子忙碌了这一个多月,可谓尽心竭力,如今要亲自把妹妹交给范垣,心情却又赫然不同。
像是辛辛苦苦呵护的稀世宝贝,自己爱逾性命,却偏偏要拱手交给人去,如何舍得。
本该由他进内将琉璃背出来的,只是眼前觉着自己的双腿几乎都僵硬了,很想要罢工不做的样子。
然而满堂宾客,众目睽睽,里头温姨妈还同一干女眷们坐等。
养谦的两只眼睛却红了。
直到郑宰思走过来,拉了拉他的手:“不要让纯儿妹妹等太久了。”在一片哄闹声中,这才拽着往里去了。
温养谦浑浑噩噩地给郑宰思送到了内宅,郑宰思见前方就是新娘子闺房,心想此刻必有几个跟琉璃相好的姑娘小姐们在,不便再去。
郑宰思便轻轻拍拍养谦的肩膀:“总归要如此的,难道你要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悔婚不成?快去吧,别再绷着脸了,留神让纯儿觉着不自在。”
养谦听了他的话,这才低头往里去了。
到了房外,果然听到里头有低低的说笑之声,又有喜娘看见了他,忙道:“大爷来请上轿了!”
里间的姑娘们听了,才都退了。养谦来到琉璃房中,却见琉璃已经蒙了红盖头,婀娜地端坐在床畔。
养谦看不见她的脸,突然一阵心慌,忙走上前来叫道:“妹妹。”
琉璃答应了声,举手要把红盖头掀起来。
旁边的喜娘忙道:“使不得,这个只有新郎官才能,若提前乱掀开了不好。”
琉璃的手势一停,养谦满面失望,极想要给她掀开,再看一看自己最疼爱的妹子,可偏偏不能够。
养谦心中越发难过,一时沉默。
琉璃因听不见他的声音,便问道:“哥哥?”
喜娘催促道:“听听外头这炮仗跟山响似的,大爷也好背着新娘子出门了。”
养谦置若罔闻,索性走到琉璃身边,缓缓俯身,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
琉璃一怔,虽然隔着红盖头,却也察觉到了养谦情绪不对,迟疑问:“哥哥,你……怎么了?”
养谦才一张口,却觉着语声艰涩。
忙停了停,才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间,很舍不得妹妹罢了。”
琉璃心中暖意融融,也有一些不舍的酸楚。
养谦握着她的手,终究不肯撒开,喜娘忍不住又提醒:“大爷不用如此不舍,横竖都是在京内,彼此也隔着不远,姑娘纵然出了门,要见的话,一天里总也能见个十次八次的,如今还是要快背新娘子出门呢,不要耽误了吉时才好。”
养谦听了这些话,终于缩了手,他举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揉,才发现眼中居然已经有泪涌了出来。
喜娘看的分明,惊讶之下,仍旧笑劝道:“大爷果然是真心疼惜姑娘的,只是这大好的日子,快别如此了。”
琉璃听养谦声音不大对,却又看不见他,倒也忧心,蠢蠢欲动地又想掀起帕子。
谁知手才一动,就给养谦及时制止了:“别动。”
琉璃道:“哥哥!”
养谦笑笑:“放心,哥哥没事。只是想……妹妹嫁了过去,一定要好好的,但倘若那个人他……妹妹知道该怎么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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